然後她又被絆了一下。
剛剛被她繞過的熊玩偶再次無聲無息地躺在她的腳前。
小滿歪著頭,蒙著紗布的眼睛“看”著熊玩偶。
片刻後,她彎下腰,單手抓住熊玩偶圓圓的耳朵,扯著它一起走。
同樣冒著白巧克力味的呂元武也是一動,從角落裡無聲無息地站了起來。
他和單手拖著熊玩偶的小滿一起,結伴而行,緩緩朝著宿舍大門走去。
小滿抬起手,“哢噠”一聲打開反鎖的宿舍大門。
宿舍大門打開一條縫,越發濃鬱的靈貓香飄入。
淺淡的月光投入宿舍,勾勒出門外沉默等待的白影。
她正待拉開門出去,門把手掛著的細細弦絲猛地繃緊。
提前安裝在門上的機關驟然收攏,“嘭”地一聲將門緊緊鎖死。
小滿和呂元武呆站了片刻,又伸手試圖開門,卻根本打不開。
沉睡中的簡亦和霍運被關門聲驚醒,詫異地看著站在大門前的兩人:“你們……臥槽!”
劇烈的“哐哐”聲猛地砸在門板上,窗戶上。
數張變形扭曲的臉擠壓在窗戶玻璃上,眼珠子死死地盯著宿舍裡的人,一隻隻慘白的手臂從半開的窗戶縫隙擠入,朝著他們抓去——
……
時間悄然流逝,學院裡像是發生了些什麽,又像是什麽都沒發生。
奚鬱雙手交疊於腹前,閉著眼睡得安詳。
窗外緩緩探出一個人形的暗影,遮擋了清冷的月光。
遠處似乎響起了一陣不甚清明的水聲,帶著一股濕冷的潮意,含混地滴滴答答地響。
一陣細微的抓撓聲悉悉索索,暗影飄動變化著,不斷向下延伸。
延伸著,那黑影即將觸及到床上奚鬱的臉。
奚鬱猝然睜開眼,猛地對上了一張慘白的臉。
這是一張柔和秀美的女性臉龐,臉龐主人穿著眼熟的白袍,如同蜥蜴般趴在天花板上,腦袋擰了個一百八十度,正直愣愣地朝著他。
那張臉的顴骨上飄著兩朵不正常的紅暈,濕漉漉的眼裡含著水意。長長的漆黑長發幾乎要觸及他的臉龐,發絲裡還混雜著一股不太好聞的潮濕異味。
奚鬱微微歪頭,看著這隻女鬼。
一人一鬼對視片刻,女鬼猛地伸出蒼白枯瘦的雙手,直撲而下!
奚鬱不躲不閃,探手鉗住女鬼的手腕,將她掄起來,朝著被撓開的窗外一扔。
“嘭哐”幾聲,女鬼消失不見。
然後他躺回床上,平靜地閉上眼。
女鬼再一次爬來,奚鬱再一次扔她出去。
他甚至起床試圖反鎖窗戶,卻發現窗戶上根本沒有這種玩意。
如此來回幾次,“烏雲”依舊不依不饒地爬過來。
奚鬱閉著眼,無聲地歎了口氣,自語道:“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女鬼從喉嚨裡擠出一聲仿佛嗚咽的咆哮,再次朝著床上的奚鬱撲來。
奚鬱側身一讓,女鬼一下撲到了柔軟的床鋪上。
女鬼扭身欲起,卻有一隻瑩白的手如電光閃過,掐住女鬼的咽喉,將她摁在了床上。
奚鬱借力而起,抄起了床頭櫃上的醫用剪刀。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女鬼,剪刀高高舉起。
女鬼驟縮的瞳孔裡,映出了直直揮落的鋒銳剪刀——
模糊的磨砂玻璃窗外閃過一道人影。
悄無聲息靠近的beta老師打著手電筒,往醫務室裡仔細看。
模糊的磨砂玻璃裡,能看到奚鬱乖乖地側躺在床上,柔軟的黑發陷在枕頭裡,似乎睡得正香。
beta老師透過玻璃盯著看了片刻,才慢悠悠地離開。
另一邊,“熟睡”的奚鬱甩著鋒銳的醫用剪刀,在幽暗空蕩的教學樓裡閑庭信步。
一個個窗戶裡,桌椅安靜林立,在夜色的沉幕之中無言地注視著窗外走過的奚鬱。
整座教學樓一片死寂,唯有奚鬱輕巧的腳步聲。
不知何時,有模糊的滴水聲混在腳步聲裡,漸漸清晰。
一陣似有若無的香味飄散在空中,隨著淺淡的月光浮動著,透著一股難言的腥甜之氣。
和剛剛那股靈貓香味不太相似。
更像是薰衣草的香味。
這股味道鑽入鼻腔,仿佛一隻隻細小的鉤子,穩準狠地勾在了心頭的癢肉上,勾得人心火躁動,恍惚失神,直想循著香味的源頭而去。
奚鬱突然腳步一頓,眼皮微跳。
就像是聽到指令的士兵,他後頸那顆重創的腺體應激地重重一跳,帶來一陣火辣的刺痛。
一絲讓他身體發軟的火熱,盡職盡責地從後頸腺體處噴薄而出,迅速蔓延全身。
腕表亮了亮,開始“嘀、嘀、嘀”地鳴響加震動,震得手腕發麻。
奚鬱耐不住般地低喘一聲,抬手捂住後頸那一抽一抽跳動著的腺體。
有點糟糕……
他好像有點淺性發情了。
已經有一絲一縷極淺淡的草莓甜香,從他指縫之下的阻隔貼溢出,迅速與空氣中那股不知從何而來的薰衣草香糾纏在一起,彼此融合。
奚鬱目光隨意一掃,從身側的玻璃裡看到了自己如今的模樣。
他的臉頰上浮著一層情動的淺淡的紅,漆黑的眼睛濕漉漉的,眼下那顆紅痣幾欲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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