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麽多小孩,沒有一個人在玩皮球。
“走吧,”奚鬱笑了笑,“我們也去找個皮球玩玩。”
說是這麽說,但在二號樓找個皮球,卻像是在大海撈針。
奚鬱兩人在二號樓轉了一圈,每個教室都進去看了一眼,沒有發現任何皮球的蹤跡。
泰紀抓了抓後腦杓:“大人,真的有皮球嗎?”
奚鬱摸了摸下巴:“那陳姐跟她玩什麽?”
泰紀:“額……捉迷藏?”
奚鬱沒理他,低頭思索著。
突然,他想起了什麽,將身上的圍裙扯了下來,丟到了泰紀手裡。
泰紀不明所以,攥著圍裙跟著奚鬱繼續在二號樓裡轉悠。
不知轉悠了多久,奚鬱微微側耳,似乎聽到莫名的細微聲音在樓裡隱隱回蕩。
“等等,大……”
模糊的聲音自身後迅速消散在空氣中,奚鬱回頭一看,身後空無一人。
他微微眯起眼凝視著身後的走廊,微弱的光線卻隱隱綽綽,將一切籠罩在昏暗裡。
他回過頭,前方也是一片昏暗。
片刻後,奚鬱平穩地抬步繼續往前走。
“嘻嘻嘻……哈哈……”
奇怪而含糊的孩童笑聲又在四處回響著,逐漸清晰,像是幽靈一般在這片空間裡四處飄蕩。
“哈哈哈哈……”
奚鬱抿了抿唇,腹中隱忍的饑餓突然如烈火澆油,騰地燒灼起來,胃部抽搐收縮著,那股火仿佛被擠壓而出,熊熊順著食道往咽喉,往大腦燒去。
他用力眨了眨模糊的眼,同時用力按住胃部,以疼痛鎮壓饑餓,穩住身形繼續往前。
“嘭、嘭、嘭……”
皮球的拍擊聲由遠及近。
腥氣撲鼻而來,奚鬱渾身的寒毛立起,敏銳地感覺到什麽冰涼的東西靠近。
“你……是……什麽……東西……”
他緩緩抬起頭,只見到一片模糊的,表面不斷翻湧的,龐大的陰影。
奚鬱忍住暈眩,手肘驟然側擊。
“嘩啦”一聲脆響,他跟隨著破裂的聲音倒在地上,“呵”地輕笑一聲,抄起手邊的銳物就要迎上逼近的陰影——
“啊——!”
一聲突兀的尖叫驟然炸響,奚鬱猛地一激靈,意識清醒了些許。
頭暈、惡心、反胃接踵而來,隨後最為清晰的感受是心口一抽一抽地疼。
他模糊的視線裡滿眼鮮紅,四周滿是噴濺狀的血跡和長長的巴掌印,還有很多不知名的怪異血痕,混亂地在視線裡晃動著。
最後,他的視線定格在了一張怪異的大嘴上,這張嘴朝著他猙獰地張合著,不斷重複著兩個字。
——快逃!
奚鬱驟然回過神,下意識地想要動彈,卻發現自己被綁縛在一張冰冷的鐵床上。
握緊的掌心一陣尖銳的刺痛,他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手裡正攥著一塊尖銳的碎玻璃,鮮血淋漓。
疼痛帶給他刺激和清醒,他也終於看清了這間房間內部的真實情況。
滿是暗紅汙漬的房間裡擺放著一張張鐵床,他隔壁的鐵床上綁著一隻奇怪的生物,這個生物有著人形的輪廓,但是肢體怪異,頭上垂著兩條長耳,身上稀稀落落地長了許多白毛,手腳都變成了怪異的爪子。
那是失蹤的陳姐。
雖然陳姐的外貌變得很是怪異,但奚鬱還是一眼認出了她。
一片模糊龐大的陰影站在鐵床邊,發出一陣興奮的孩童笑聲,正拽著生物的長耳朵用力拉扯,直將那柔軟的耳朵拉扯成透明泛紅的淒慘模樣。
那生物整個幾乎都被提著耳朵拽起來,卻又被綁在鐵床上動彈不得,正張著怪異變形的嘴慘叫。
趁著那陰影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奚鬱握著碎玻璃極力去磨割身上綁著的尼龍帶。
這麽一動,他才發現身上綁得亂七八糟的尼龍帶根本不算很緊,他用力一掙,便把捆在手臂上的尼龍帶扣子給掙開了。
似是注意到了奚鬱這邊的動靜,那團模糊的陰影尖嘯一聲,反而更為拽緊了手裡的長耳朵。
那聲音極為難聽,模糊而混雜,像是帶著許多奇怪回音的童聲隔著水幕在尖叫。
生物被拽得頭臉都變形了,絲絲血跡順著被生生拽裂的皮肉滲出,汩汩流下。
眼見著奚鬱就要脫困,陰影終於松開了那雙可憐的長耳朵,從身體歪七扭八地伸出了無數隻細瘦的手,朝著奚鬱抓來。
奚鬱趕在陰影逼近的前一秒掙脫尼龍繩,抄著碎玻璃迅捷而起,朝著陰影就是一劃。
碎玻璃穿過陰影揮舞的小手和龐大的身體,卻像是穿過了空氣,根本沒有傷到它半分。
奚鬱忍耐地嘖了一聲,不得不向後翻滾,利落地擰身翻下了床。
那些細瘦的手撲空,“劈裡啪啦”地砸在了鐵床上,聽聲音便覺得骨頭髮疼。
奚鬱試探幾回,甚至冒險用手臂挨了小手一下。
很好,他碰不到這個東西,但這個東西卻能對他們造成殺傷力。
那還打什麽,根本沒得打。
奚鬱將手中的碎玻璃朝著龐大陰影一擲,轉身就往外衝。
床上的不明生物竟也自己掙脫了尼龍繩,從床上滾落到地上蠕動掙扎著,撲騰著手含糊地嚷著:“快……逃……找保安,狗……快逃……”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