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小野豬忍痛拔掉身上的長刺,帶著滿身淋漓的鮮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山林,闖入未知的世界。
奚鬱止不住地冷笑。
《小木偶》裡的木偶意識到他演繹的所有悲歡離合都不過是被操縱表演,於是冒著被火灼燒的危險都要掙脫牽引線。
《騎士公主》裡的公主被迫害折磨,她忍痛拿起長劍,成為自己的騎士為自己而戰,最後勇敢逃離城堡。
《魔燈》裡的魔燈不願被主人當做落灰的擺設,打碎櫥窗,最終成為夜裡最亮的燈火。
《小夜鶯》裡的夜鶯不甘自己的歌聲困於低矮狹窄的矮灌叢,拚盡全力也要飛上最高的樹枝放聲歌唱。
這些都是什麽?
奚鬱扶著矮櫃冷靜了一下,起身問道:“陳姐,這些書是怎麽回事?”
陳姐一愣,連忙站起身來:“怎麽了嗎?這些都是園長準備的……”
奚鬱無聲地吸了一口氣。
那個華西……到底想幹什麽?!
“老師,我想聽故事,我還想繼續聽小野豬。”
有個小孩在椅子上扭了扭,忍不住開口。
“我也想聽。”
“老師……”
奚鬱瞥了他們一眼,漸漸開始吵嚷起來的小孩再次安靜如雞。
他若無其事地重新抽出那本《小野豬》,長腿一邁坐回椅子上,低柔和緩的聲音再次響起。
下午的課程好歹沒再發生什麽么蛾子。
課程一結束,許多各懷心思的玩家就找機會溜走,不一會中庭廣場上就少了不少的幼師。
就連卓金,也非得在奚鬱面前轉悠幾圈,丟出一個勢在必得的邪笑,才晃悠離開。
奚鬱隻當沒看到。
倒是唐銳和柯戎圍著一個扎著雙馬尾辮的小女孩打轉,時不時湊在一起,不知道嘀嘀咕咕什麽。
這些也不關奚鬱什麽事,他四處找了找,幽幽的目光落在了小路身上。
正雙手抓著低矮單杠晃蕩的小路,突然打了個寒顫。
很快,一道陰影籠罩在小路頭上。
對上小路茫然中透出些許驚恐的眼神,奚鬱俯下身,微微一笑:“我們玩玩?”
小路下意識地抱緊單杠的柱子,歪著頭小小聲地問:“玩,玩什麽?”
奚鬱嘴角越發彎起:“園長先生和你們玩什麽,我們就玩什麽。”
小路的眼睛噌地一亮。
他手一抬,短短胖胖的手指頭往旁邊一指:“真的嗎?那我們玩那個。”
奚鬱順著他的手指抬頭一看,赫然就見孤零零坐在一旁的陳姐。
小路拍著手,興奮地說:“我們玩她好不好?我想玩她。”
奚鬱沒動:“你怎麽不自己去玩。”
小路嘟著嘴:“我夠不到,你幫我嘛,我要玩。”
奚鬱回頭,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小路:“人挺小,胃口倒是大。”
小路瞬間噤聲,抓著單杠的柱子縮成一團,嘟囔道:“是你說要和我玩的……”
奚鬱的手在小路頭上用力一按,“等著。”
第48章 幼兒園怪談(十三)
陳姐不知道在發什麽呆, 捂著腰坐在花壇邊上,盯著花壇裡的青草一動不動。
奚鬱兩人的腳步很輕,幾不可聞, 但她還是一個激靈。
她眼裡略帶驚恐和迷茫地抬起頭,發現是奚鬱和泰紀時,頓時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氣。
奚鬱語氣平靜, 話語的內容卻不怎麽和諧:“小路想要玩, 你跟我來。”
陳姐微微睜大眼睛, 一種莫名的警戒和直覺讓她縮在原地沒動。
片刻後,她在奚鬱略帶催促的目光下囁嚅著開口:“玩……玩什麽?”
聞言,奚鬱目光奇異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地說:“當然是……你啊。”
抱緊單杠的小路遠遠看到陳姐瞬間跳起,像是受驚的兔子般轉身狂奔。
而那個又高又壯的泰紀不過快跑幾步, 長臂一伸, 就將陳姐抓了回來。
小路不由又往單杠縮了縮。
好可怕。
奚鬱這邊動靜不小,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們, 包括留守在這裡的玩家們。
他們提著陳姐回到小路身前時, 陳姐還在掙扎不休。
但泰紀的手卻像是鐵鉗一樣, 拎著陳姐就像拎著一隻軟綿綿的兔子一樣。
陳姐快哭了, 她試圖掰動泰紀的手, 一邊含糊地嚷著:“為什麽, 你明明救了我……不要,不要,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這次她終於掰動了。
泰紀的手指一松, 陳姐一下摔倒在地。
她掙扎著爬起來,一下對上了小路亮晶晶的眼睛。
都快和單杠柱子貼在一起的小路探著頭, 伸長脖子,死死盯著她。
她瞬間僵住了。
“然後呢?”奚鬱的聲音遙遙從陳姐頭頂傳來:“我們怎麽玩?”
小路興奮地尖叫一聲,松開單杠,一下撲到陳姐身上。
陳姐隻來得及抬手,卻沒擋住那雙軟綿綿的手。
那雙手落在她的頭上,抓住她的長發用力拉扯。
“啊——!”
陳姐疼得叫了一聲,抓住小路兩隻手試圖往外掰。
然而更多的小孩注意到他們這裡,居然也一窩蜂地衝過來。
“這是怎麽了?那邊在搞什麽?”柯戎瞪大眼睛,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個小孩入潮水般朝著奚鬱他們那邊湧去。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