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向舞台靠近的戴維沒聽清前一句,隻隱隱聽到一聲輕咳,然後“彩神”轉了個身,對身側的愣住的紙扎演員笑眯眯地“說”:“執迷不悟、癡纏於欲,必遭反噬。”
然後它又轉了個身,對另一邊的紙扎演員說:“禍亂人心、巧取豪奪,必遭天譴。”
說完,那道帶著笑意的聲音頗為隨意地從“彩神”內傳來:“吾有一言,鬼神不識真面目,奉香反害起生息。諸位請起,天色不早,夜黑風急,各位還是早點下山休息吧。”
說完,“彩神”一揮袖,大搖大擺地就往台下走。
台上其他套著紙扎頭套的演員不知所措,想要攔住“彩神”,卻又遲疑著停在舞台上面面相覷。
玩家們猶在迷茫之中,突然一個恍神,發現身邊原本密密麻麻的紙扎人變回了同樣跪拜在地的鎮民們。
鎮民們顯然也很震驚,詫異地互相對視,有急脾氣的已經嚷嚷開了:“這是怎麽回事,白五家的人呢?彩神紙套裡的是誰?到底會不會演紙戲啊?”
白五爺匆匆地從舞台側邊趕出來,擦著額頭的汗,抬起雙手連連下壓,試圖安撫激憤的觀眾。
“各位,各位!我們請的可是鎮裡唱段功力最強的白聞先生,但是我剛剛去後台看了,白聞先生因為拉肚子錯過了上台時間,所以,所以……”
白五爺的話讓鎮民們漸漸安靜下來。
原定演紙戲的白聞先生因為拉肚子沒有上台?那彩神紙套裡的人是誰?
或者說……剛剛在台上表演的是什麽東西?
他們剛剛又跪拜了什麽東西?
第89章 紙鎮驚魂(十四)
這時, 即將下台的彩神紙套突然在風中再次劇烈搖晃起來。
那個巨大的神冠在風中微微搖晃著,突然明顯的“哢嚓”一聲,那顆原本半固定在身體上的腦袋突然一百八十度旋轉, 從背對著台下旋轉成面對台下。
在一片驚嘩尖叫中,舞台上的演員也忍不住連連後退。
只見“彩神”的身體還在往舞台後場移動,但那顆腦袋在風中持續歪斜, 歪了一個極為怪異的角度。
狂風毫不止歇, 像是想要當眾將那顆腦袋吹掉下來。
下一秒, 脖子處裂開了一條大縫的慘白紙面下,一道黑影一閃而過,然後原本快要被吹掉的腦袋“啪”地一聲回到了原位。
任由狂風再如何吹拂,“彩神”就這麽頂著扭了一百八十度的腦袋從容地下了舞台。
台上台下眾人都被這一連串變化莫測的事情弄得迷茫不已,面面相覷還搞不清狀況。
一道黑影卻在這時穿過人群, 飛快朝著後台跑去。
木棚舞台的後場僅僅用幾塊木板圍擋著, 戴維沒花費什麽力氣,就在後場靠近山林的地方找到了那個彩神紙塑。
在看到那個彩衣神像的瞬間, 戴維迅速舉起衝鋒槍, 果斷對準那個巨大的身影按下扳機。
“突突突”一陣槍響, 彩神紙扎身上瞬間多了無數洞口。
那紙扎在槍聲中顫抖著, 不堪重負地往前倒去, “啪嗒”一聲砸在草地上。
戴維微微垂下槍口, 等待了片刻。
整個過程,彩神紙扎都沒有動彈,也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倒地的紙扎就像是一個真正的,由竹條和紙張構成的物體, 沒有任何怪異的反應。
戴維目光沉冷,上前仔細檢查一番。
彩神紙扎果然只是普通的紙扎, 沒有任何超出尋常的地方。
而本該在紙扎內的“演員”,早已不知所蹤。
周圍也沒有留下任何腳印或是離開的痕跡,仿佛紙扎內根本沒有人,而是神明附身顯靈一番後,便飄然離開。
思索片刻,他緩緩抬頭,朝著紙扎最後面向的方向看去。
前方的山林一片濃黑,什麽都看不見。
另一邊,奚鬱和泰紀早已從那個巨大的彩神紙扎溜了出來,順著陰影一路溜回鎮民之中。
剛剛就是靠著泰紀的一身妖力,在奚鬱控制紙扎活動的時候將即將被吹飛的紙扎按在地上,再把快要飛走的腦袋給拽回來。
如今鎮民們正是一片混亂的時候,他們有些急匆匆地去搬自家的紙扎人,有些聚在一起愁雲慘淡地討論著,根本注意不到身邊什麽時候多了兩個人。
被圍在中心的白大嬸正面色蒼白,略顯神經質地連聲說:“要我說,定是白五家做了什麽錯事,才引得彩神震怒,要罰也是罰他們家!”
奚鬱兩人毫無痕跡地融入討論的人群中,煞有介事地跟著周圍的人一起連連點頭。
白大嬸眼珠子滾動著,一下捕捉到人群中那張搶眼的臉,倉皇地連聲問道:“是不是啊小鬱,你覺得我說的對不對。”
見眾人的目光掃了過來,奚鬱面露猶豫,片刻後小小聲地說:“聽說,白五爺家當初做這個彩神紙扎的時候,各位衣匠先生女士們老是失敗呢……”
這話一出,眾人登時大嘩。
“我就知道!”
“我也聽說了,所以果然是白五爺家遭天譴了……”
奚鬱笑吟吟地看著大家討論,看似在認真傾聽大家說話,實則注意力早就不在這裡了。
他手指蜷縮,心情愉悅地輕輕撫摸發燙的掌心。
就在剛剛,界面上靈性收集的數據不明原因地往上跳了跳,不枉先前他套上彩神紙套折騰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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