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棄?”
奚鬱微微睜大眼,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
“放棄,然後臣服於欲望,還是回到你的籠子裡?”
“可是,”奚鬱抬手推開人影,一字一頓地說:“蒼闕,我不願意。”
說完,他按在人影肩上的左手往上,穿過那順滑的金色長發,將人影的腦袋往下按。
然後,他仰起頭,對著人影的唇重重地親了上去。
人影頓了頓,張開雙唇接納了他的柔韌舌頭,擁住奚鬱更加用力地親了回去。
氣息交融,唇齒交纏。
片刻後,奚鬱閉著的眼微睜,斂下眼裡閃爍的紅芒,右手手腕驟然用力翻轉。
他的右手似是衝破了某種意識層面的阻礙,精準地用小餐刀將那塊肉剃了出來。
奚鬱目光流轉,貼著人影溫軟濕漉的唇,淡淡地說:“我的胸膛空了這麽多年,不差這一時半會,別想再次束縛我。”
名為蒼闕的人影沉默片刻,胸膛微震,似是發出一聲悠長的笑歎。
祂落於奚鬱腦後黑發間的手往下移,落在那個華麗的金色頸環上。
“哢噠”一聲脆響。
奚鬱一怔,脖頸上緊緊勒著的頸環竟是松開了,掉落在他的身側。
眼前的人影連同周圍的一切一同扭曲消失,重回主塔樓的那間臥室。
捆縛在奚鬱身上的無形之力倏地消散,奚鬱按住金眸青年的肩膀,將小餐刀從青年的心口拔出來,平淡地說:“滾吧。”
“你看,你終究舍不得挖我的眼睛。”
奚鬱一僵。
金眸青年單手撐在奚鬱身上,頭往下探了探,一縷縷漆黑的長發從他肩頭垂落,落在奚鬱臉側,似是在兩人周圍隔出一片密閉空間。
一金一黑兩雙眼睛,一時間靠得極近。
奚鬱額間青筋一跳,舉起手中的小餐刀冷笑:“我現在就給你挖出來。”
金眸青年低低地悶笑起來,俯身貼近奚鬱,探手抓住了他的左手,在他甩脫前指尖滑入指縫,用力與他十指緊扣:“無妨,我會等在你徹底疲憊、沮喪的時候,我會隨時歡迎你回到我的懷抱。”
奚鬱想一把推開身上的人,然而金眸青年卻閉上眼,腦袋垂在奚鬱肩上,身軀無力地徹底癱軟下來。
一句話淺淺呢喃著,在奚鬱耳邊如羽毛輕落:“……或許這個世界上誰都做不到,但我相信你能做到。”
奚鬱推開的動作頓住了,他靜靜地凝視著猩紅床簾頂端一朵朵用紅寶石鑲嵌成型的玫瑰花,抱住身上無力的身軀,側身將它放在身邊。
被十指緊緊扣住的左手心裡傳來難以忽視的熾熱。
奚鬱垂眸看著自己的身軀,目光落在被他用小餐刀破開的,空蕩又冰冷的胸腔。
他抬手攏了攏翻開的皮肉,又用絲綢睡衣遮好傷口。
他們血瑰一族,一切癡狂,皆因這具空蕩無心的冰冷身軀。
正因為苦於無心之冷,所以渴望得到熾熱跳動的心。
但沉溺追逐那塊血肉,就如飲鴆止渴,永無盡頭。
終究不過是成為那個系統“設定”他們時所希望他們成為的,它掠取欲望的工具罷了。
“攻擊心臟!這些怪物的弱點是心口位置!”
“他們的胸口居然也沒有血,果然是怪物……”
嘈雜的聲音從窗外飄來,奚鬱抬起頭,雙眼微眯。
那些玩家打過來了。
他迅速撿起被扔到一旁的黃銅面具帶上,走到窗邊往外看。
數十個血瑰貴族們齊聚主塔樓前,冷眼看著那些玩家叫嚷著衝過來。
“帕克真是不中用,這都能被弄死。”粉裙女人手腕一動,白色天鵝絨扇被她啪地收起。
斯諾臉上仍舊掛著溫和熱情的微笑,隻輕歎了一聲:“只可惜,品相還不夠好。”
也不出奚鬱所料,原本氣勢洶洶乾掉大批白衣工人和面具侍者玩家們,和血瑰貴族們一個照面就開始潰敗。
下面不需要過多擔憂,奚鬱收回視線,張開左手,那顆閃爍著點點星光的棋子從他手心中浮出,熟悉的光屏在他眼前展開。
那條軀體落點定位終於可以手動關閉,他毫不猶豫地關閉了它,目光落在了光屏上多出來的一個分頁。
分頁上僅有簡短的一句話:靈性收集中,距離升變還需???靈性。
奚鬱呼吸一窒,目光凝在“升變”兩個字上。
他知道升變在那些玩家的象棋裡代表著什麽意思。
他呼吸急促起來,下意識地緊緊攥住了那顆棋子,冰涼的棋子牢牢嵌入他掌心的皮肉,硌得微微發疼。
這是什麽東西?
這是什麽意思?
是誘餌?是陷阱?
還是說……他真的有機會擁有反抗的力量嗎?
“嘎嘎——!”
刺耳的烏鴉叫聲突然從天際傳來,奚鬱抬頭一看,就見後山方向飄來一陣陰雲,直衝莊園而來。
這些烏鴉是聞著味過來了嗎?
奚鬱凝神看了片刻,突然眉頭一皺。
不對,烏鴉群前方有什麽東西。
飛在最前方的那隻烏鴉嘎嘎直叫,在它脖子上系著一隻還在滴血的斷手。
奚鬱倏然扭頭,看向倒在遠處陰影裡的帕克屍體。
被偷襲圍攻至死的帕克面目猙獰,左手不翼而飛。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