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才一萬?!我不是說要十萬嗎!”江母收到銀行發來短信的刹那,當即質問江吻,她已然蒼老的面容透露出陰鷙尖銳的憎惡不滿,手“砰”地砸在桌子上,咖啡杯彈起,發出清脆的碰撞聲,液體飛濺。
“沒有那麽多錢。”江吻放下杯子,緩聲道。
他儀態端正,坐在江母對面,恍若光鮮亮麗的對照組,年輕貌美的面容,高大而不再瘦削的身體,平淡的語氣,皎白的側臉在冬日暖陽的照射下仿佛會發光。
江母難以自製地想起她嫉妒的那個女人,憑什麽同樣長著一張漂亮的臉,對方卻能有美滿的家庭,恩愛的丈夫,數不清的錢,就連生下的孩子也是這樣,在汙泥中生長,長大依舊是美麗的,潔白的,明明已經不一樣了——
“賤人!你別想糊弄我,宋也一個月能掙好幾萬,加上其他收入,肯定不止十萬!你個白眼狼,我白養你那麽大了,早知道不如掐死你!”
江母張嘴,不用想,一連串的唾罵脫口而出,她端起咖啡要潑,不料江吻先行一步站起身,打斷她的動作。
“你為什麽覺得,宋也的錢一定要給你?我有沒有真的嫁給宋也,難道你不知道嗎?”
為什麽總是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呢?
宋也不是她的兒子,她沒有給予宋也生命,為什麽也要割肉還母。
江吻陶瓷般細膩精致的臉上浮現出疲憊,他疑惑不解地看著自己的媽媽,前所未有地開始想要放棄所謂的親情。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把一身血肉都還給江母,這樣,或許就不相欠了吧。
“江達赫十六歲□□,十八歲猥褻未遂,你以為,十萬,能堵住那女孩父母的嘴,堵住他們的恨嗎?”
“你不知道,達赫是被那女的騙了,她自己不檢點勾引達赫……”江母理直氣壯地辯解。
“什麽人啊,服了,什麽樣的媽養什麽樣的兒子,看那小姐姐多可憐,那麽漂亮被當成提款機吸血!”
“還有小姐姐老公也是,他們就該斷絕關系,這種父母要來做什麽?”
“什麽加害者有理論,真惡心……”
動靜引起咖啡館其他人的注意,竊竊私語漸漸聚集,聲音龐大,江吻看著她在周圍人的指責中開始惱怒,羞憤,漲紅了臉,指著旁人罵:“你們懂什麽?這是我的孩子!我生的我養的,沒有我就沒有他,給我點錢怎麽了!你們都是一群沒良心的白眼狼 你們爸媽養你們都是白養了!”
“江吻!你說話啊!”江母說不過旁人,急了去扯江吻,下意識去擰他耳朵。
可是他現在長高了,不像小時候,她輕而易舉能擰著江吻的耳朵提起來。
江吻一米八幾的身高,站著時,她才到他肩膀,她舉起手,徒勞無功。
江吻忽然說:“上個月,你跟我說你出了車禍,要二十萬做手術,我給你了。”
江母訕訕收回手,聞言有些心虛,“那不是你爸說想買輛車,不買給他他就跳樓,為了你爸的命,二十萬算什麽。”
“那是我給你最後的機會。”江吻低聲道,“我當時跟你說了。”
江母聽不懂,她還想再多要點錢,可惜不管她再怎麽說,江吻也不說話了,只是坐下來看著窗外發呆。
周圍人的聲討愈來愈烈,服務員過來竭力忍著不悅來請她離開。
江母求救地看江吻:“我……”
江吻並沒有看她。
最後她恨恨地抓著包走了,臨走前,她不甘心地對著江吻道:“下次再找你算帳!”
江吻依舊沒看她,只是在她走後,在玻璃落地窗前,看著那一抹消失的背影,失神地喃喃道:“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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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總,不用給我買衣服了吧,我夠穿了。”
站在落地鏡前的宋也有氣無力地穿上店員遞來的長款風衣外套,感覺身體被掏空。
天知道在加班完之後,杜樂衡為什麽心血來潮帶他來商場買衣服,而且他已經在這裡試了快一個小時衣服了!
“加班福利。”杜樂衡摸下巴繞著他轉了兩圈,滿意點頭,“這件衣服不錯,比你平時穿的好看多了。”
人靠衣裝馬靠鞍,古時傳下來的話總是有道理的,這會兒的宋也看上去再也不像個房產銷售了,長風衣內搭白色高領毛衣,咖色風衣外套,下半身是深藍色牛仔褲,身體欣長,皮膚白,臉秀氣,轉頭時完全是個小帥哥。
宋也上班時除了見重要客戶,平日裡的穿著打扮十年如一日,春夏秋是襯衫加黑西裝,冬天則在裡面加保暖衣和毛衣,外披棉服。他怕冷,穿得厚,衣服倒是因為質量平平,不保暖,且穿久了就從平平變成了爛,實在沒有下降空間。
杜樂衡看著他這樣穿已經很久了,偏偏今日忽然看不下去,大手一揮,乾脆帶人來購物。
“不用換了,直接穿吧。”杜樂衡把黑卡夾在食指和中指間,遞給店員,“幫他把換下來的衣服裝起來。”
店員喜笑顏開,連連說好,轉身就去刷卡,宋也攔都來不及。
他看了吊牌,身上這一套下來少說也得上六位數。
“不如把錢給我。”宋也心在滴血。
杜樂衡笑:“給你你還是不會買新的衣服穿,老穿舊的,我帶出去也沒面子。”說罷語氣一頓,“你老婆也不嫌棄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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