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熱搜的事情你怎麽看?”伏案工作的男人突然出聲。
詹魚停下動作,面上有些猶豫地說:“抱歉,我之前就知道了,不過我沒想到會被人曝光出去。”
詹啟梁聞言抬起頭,神色不變地問:“你的意思是你之前就知道你不是詹家人了?”
詹魚頓了下,低下頭:“對,那位陳女士來找過我。”
“什麽時候?”
“具體時間記不清了,大概是一個月前吧。”
“她說的你相信嗎?”
詹魚遲疑片刻,聲音壓低了些:“不全信,她手上有親子鑒定書,我看了,不過關於親生父親的事情,我不確定。”
“為什麽不確定?”詹啟梁放下手裡的筆。
“因為我覺得以詹家的經濟實力,不會這樣對待家裡的司機。”
詹魚抿著唇,且無論詹啟梁和孫雨綿對家人的感情投入如何,至少金錢上是不會虧待的。
而且詹家也熱衷於對外作秀,詹氏集團在大眾眼裡是一個熱衷於公益事業,對社會有貢獻,有企業責任感的大企業。
這樣的人,會冒著背罵名的風險也要去虧待一個出了車禍的司機,給自己埋下隱患嗎?也許衝動的孫雨綿會,但詹啟梁只會比她想的更長遠。
而且真是這樣,他們也就不會在認回傅雲青的時候又給了陳峽一筆錢。
明面上是為了感謝陳峽這些年的養育,但他猜測這錢大概率是為了讓自己留在詹家,買斷陳峽和他的血緣關系。
讓他繼續以傳承人的身份待在老爺子身邊。
只不過陳峽並不甘心,於是先後找上了他和傅雲青,想要得到更多。
詹啟梁笑了下,低頭繼續批閱文件:“還算是有點聰明,所以這次熱搜的事情和你有關嗎?你們還有聯系嗎?”
明明他說得輕描淡寫,但卻讓詹魚後背出了一層冷汗。
年紀輕輕就積攢了巨大的財富,除了有孫家的幫扶,他本身也是很有經商頭腦和能力的人。
詹魚低垂著頭,垂在褲縫的手指不自然地蜷了蜷:“抱歉,但我確實不清楚,也沒有聯系了。”
詹啟梁抬眼,視線在他的身上短暫地停留了片刻:“嗯,沒事了,出去吧。”
“好的。”詹魚松了口氣,默默退出房間。
少年的身影消失在門的那端,書房的門“哢嗒”關上。
“詹總,您覺得是大少爺做的嗎?”秘書壓低聲音詢問。
這些天處理熱搜,整個公關部都忙得人仰馬翻,董事長卻在這個時候突然選擇回家。
“突然冒出來的奇怪想法罷了,”詹啟梁擱下筆,把批閱的文件遞給她,“不過現在可以肯定不是他了。”
“為什麽?”秘書接過文件,有些好奇地問。
“這件事對他確實是沒一點好處,”想到剛剛少年的表現,詹啟梁笑了笑,“他是個很簡單好懂的孩子。”
這十幾年的相處,他很清楚,詹魚的性格衝動愛玩,這個年紀男孩子該有的脾性,他一件不落。
是一個很好懂,什麽都放在臉上的孩子。
詹啟梁拿出手機,撥出任管家的號碼,電話接通後--
“把詹魚的信用卡停了,所有花銷都需要提前和夫人報備預支,傅雲青那邊讓人多注意點,不要讓可疑的人接觸到他。”
“好的,先生,”任管家沒有任何遲疑,公事公辦道:“還有其他的吩咐嗎?”
“就這樣。”詹啟梁掛斷電話。
秘書有些不解:“我以為您的意思是這件事與他無關。”
“確實和他沒關系,”詹啟梁一笑,“不過他也沒全部說實話,那位陳女士想必還在和他聯系,我把他留下來,可不是給陳峽那女人當輸血袋的。”
“原來如此,大少爺的性格直率,確實很容易被那個女人操控。”
畢竟,那女人現在把詹氏集團的公關部搞得人仰馬翻。
雖然他們猜測到這是有團隊在後面運營,查實後發現,陳峽的平台帳號確實是綁定了平台上一個MCN公會。
但現在陳峽的作為更多是在營銷自己,詹氏集團被她當成了純純的墊腳石。
這個時候,陳峽要是出了什麽事,所有的矛頭都會指向詹家,詹氏集團。
她似乎很清楚這一點,字裡行間隻字不提詹氏,卻又反覆提及害自己背債的亡夫,分享自己和亡夫生前的快樂時光。
至於亡夫去世的原因自然會由網友追溯到詹家。
在那個MCN的運作下,這樣的營銷手段很成功。
已經有不少網友出現在詹氏集團的官方帳號下,要求詹家幫陳女士償還欠款,宣稱那個錢是詹家當年吃下的人血饅頭。
離開了書房,詹魚直接去了詹蘇生的房間。
走到房門前,看到一大一小兩道熟悉的身影,他始終緊繃的神經倏地一松,手心熱汗涔涔。
他很清楚,想要撒謊,那就要七分真三分假。
即便如此,在詹啟梁面前還是有種被看透的感覺。
他對詹啟梁的認知停留在父親這個詞匯上,但詹啟梁卻親眼見證他十七年的成長軌跡。
性格,愛好,習慣,認知,幾乎所有的東西都是在這個人的影響下形成。
這樣的博弈本身就是不公平的。
既然對方一開始就認定他會撒謊,那他就確確實實撒一個謊,再把他想要隱瞞的事情藏在這個謊言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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