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燃牽著大黃往寄養的寵物店走。
大黃緊緊挨在他身邊,兩隻黝黑的豆豆眼,黏在他手中的包子上。
“達咩。”陸燃淡定地啃著包子,“你已經吃過狗糧了。”
大黃打了個哈欠,擠出兩聲著急的哼唧。
眼睛依舊一瞬不瞬地盯著陸燃。
陸燃被盯得受不了了。
“好吧,就一小口。”
說著他揪下一小塊包子皮,塞到大黃嘴裡。
大黃走路的姿勢瞬間變得歡快。
等把大黃送進寵物店,陸燃轉身往工作的咖啡店走。
他最近有些煩。
因為上輩子的經歷,陸燃很討厭有認識的人來打擾自己的工作。
但最近幾天,要麽是和沈星遇有聯系的紀旻找上來,要給他介紹工作。
要麽是沈星卓轉了性似的跑過來,一反常態地給他打錢。
事情看起來,似乎都是好事。
卻讓陸燃有點不適。
他抄近路從旁邊的公園進去,走了幾步,卻在前面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
陸燃下意識快走幾步,湊到前面探頭看了一眼,驚喜道:
“大叔!真的是你?”
陳管家也稍稍有些驚訝。
他看看陸燃發梢上帶著的露水,笑了笑問:“小同學,今天也在努力生活啊。”
“那當然。”
陸燃經常覺得紀旻是個壞脾氣的神經病,但卻很喜歡他身邊的這位陳管家。
大概是因為陳管家看他的目光一直都很和藹。
從沒有因為他的身世以及他和沈家模糊不清的關系,有任何的異樣。
“大叔今天沒去上班嗎?”陸燃問。
陳管家笑道:“年紀大了,每周總要多幾天假期。今天約了老朋友去下棋。”
他給陸燃看了看自己拎著的象棋棋盒。
陸燃有些驚訝。
紀旻那個大魔王竟然會給人放假?
陳管家看出了他的想法,搖搖頭,笑問:“以為我的工作24小時全年無休?”
陸燃訕訕點頭。
陳管家覺得挺有意思。
紀旻知道他在這位小同學的心裡是這種形象嗎?
兩人走過公園邊緣的小路。
從這裡,剛好能看到旁邊一個施工施了一半的工地。
現在工地被查封。
法院的工作人員,正在往上面貼著封條。
周圍還拉起了安全防線。
陸燃和陳管家駐足看了一會兒。
突然意識到,這好像是胡家的工地。
之前,黃毛開著跑車撞他的狗。
陸燃一個視頻發到網上,卻引發了誰都沒想到的連鎖反應。
胡家被查。
各種隱藏的暗病都被挖掘了出來。
陳管家提醒道:“這個工程被查出承重材料有問題,近幾天就會拆除。”
陸燃驚道:“幸虧查出來了。”
在這裡本來說要建個商場,要真出事了,傷亡肯定很嚴重。
“這還要感謝同學你。”陳管家看著他道。
“我?”陸燃有點茫然。
他偏了偏目光,道:“不是……紀先生做的嗎?”
陳管家拎著象棋棋盒往前走:“先生精力有限,並不常插手別的企業的事。”
陸燃墜在後面。
因為提起了胡家,他腦海裡又浮現那天晚上的場景。
在他精疲力盡大鬧了一場的時候,紀旻那個空曠又黑暗的商務車車廂,成了他這輩子第一個熟睡的場所。
“什麽意思?”陸燃問陳管家。
陳管家訝然地看了他一眼。
心道自己今天可真是做了件好事。
他看著陸燃,輕聲解釋:
“先生本沒有對付胡家的打算。只是一時興起想幫你,給胡家一個警告,沒想到一查查出這些,便順手解決了。”
陸燃腳步一頓。
他抬起頭,看向面前的長輩。
冬日裡璨金色的陽光,灑在他長而濃密的睫毛上。
又照進他漆黑的眸底。
襯得他那雙弧度乖巧的眼睛,終於帶上了屬於這個年齡的茫然。
少年嘴唇動了動,用很輕的聲音問:“他為什麽要幫我啊?”
陳管家彎眸看著他,眼神裡帶了點淺淺的憐愛:“因為你向他求助過。”
陳管家直到現在都記得。
陸燃當天上車之前,後座車廂的隔板就已經放下了。
後座很安靜。
只能聽到少年和小狗講話時,有些稚嫩的聲音。
後來,後座逐漸恢復寂靜。
在這片寂靜中。
薄薄的隔板後,傳來一道極輕,極啞,仿佛淬滿了所有絕望的哀求:
“救我。”
“救救我。”
陳管家將隔板升上去,才發現是睡著的小孩在夢囈。
即使到了陳管家這個年齡,他也不明白。
一個十九歲的孩子,怎麽會在睡夢中,發出這樣絕望的求助。
明明是最該活力四射的年紀。
卻仿佛沉在死寂的深淵中。
紀旻坐在輪椅上沒有動。
他疲憊的闔著眼,沒給任何反應,對後座的求救恍若未聞。
但在陸燃下車之後。
陳管家卻聽到一道命令:“去查查那輛跑車。”
這才有了後續胡家的一系列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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