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摩挲了一下指節,才漫不經心地給了個時間:“十一點。”
陸燃驚了一下,滿臉唏噓。
怎麽都當老板了還要熬那麽晚。
“你放心,十一點前我肯定過來!”陸燃做了個ok的手勢便離開了。
他說做就做,當晚便找了份兼職。
少年明顯忙了起來。
大黃在紀旻辦公室停留的時間也更長了。
這對紀旻來說,好像是件好事。
夜晚漫長又枯燥的工作時間裡,偶爾他會歇一歇,盯著沙發上睡著的小狗出會兒神。
偶爾在大黃起身活動時,他會陪大黃玩會兒球。
小狗被教得很好,會把球主動叼到人手裡,等著人扔。
免了紀旻坐在輪椅上彎腰撿球的狼狽。
只是……
晚上來接小狗的少年,狀態明顯不是特別好。
陸燃風風火火跑進來。
紀旻收了扔球的動作,抬頭看過去。
“我沒來晚吧!”陸燃問。
他剛忙完,額頭還掛著汗水。
紀旻仔細掃了一眼,還是在少年纖長的睫毛下,見到了淺淡的陰影。
“下次不要來那麽晚。”他移開目光,冷淡道。
“okok。”少年滿口答應著,抱起大黃便走了。
第二天第三天,陸燃的確來早了點。
他依舊跑得風風火火,大冷天出了一身的汗。
紀旻見到他後,卻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
臨近年關越來越冷,別人越穿越厚,陸燃卻還是那兩套不算厚重的棉服。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又瘦了點,顯得衣服都空蕩了起來。
又過了兩天。
少年眼下淡淡的陰影變得濃重了許多,化成有些疲憊的青黑。
當天紀旻看著這個本該窩在暖氣房裡享受寒假的少年,沒多說什麽。
晚上,坐在回程的車上。
他卻突然想起什麽,冷不丁開口問司機:“這裡離碧翠園多遠?”
碧翠園是沈家所在的別墅區。
司機被他問得意外。
但還是估算了一下,老實回答:“開車半個小時。”
紀旻沒回話,似乎只是隨口問了一句。
開車半個小時,步行時間便更長了。
帶著隻狗,八成是不舍得打車的。
這一天,天有些冷。
陸燃出了電梯的時候,身上熱氣都快散沒了。
“晚上好。”他照常推門進來。
一抬頭便對上男人有些冷沉的目光。
“怎麽了?”陸燃一怔。
他視線在辦公室掃了一圈,沒看出什麽不對,只能有些試探地問,“大黃闖禍了。”
但紀旻很快移開了視線,道:“它比你乖。”
陸燃:“……”
陸燃不懂這人為什麽顯得心情有點不好,彎腰去抱大黃。
他抱起大黃的一瞬間,又聽人冷不丁提醒:“頭髮。”
“啊?”陸燃茫然。
紀旻視線又掃了過來,描述精準了些,“劉海。”
陸燃伸手捋了一把,捋下了一把冰碴。
是汗水浸透後又結成的冰。
他沒在意,擦乾淨手,朝紀旻道了聲謝便想離開
他要踏出辦公室時。
身後沉默的男人卻突然出聲,若無其事地問:“晚上回太晚,沈家會不會關門?”
陸燃一愣,繼而一臉驕傲。
“這個我有經驗!”他道,“他們關了我就弄個睡袋帳篷睡在大門口。”
紀旻:“……”
他一時不知是該吐槽陸燃這騷操作,還是該驚訝沈家竟然真把他關在外面過。
但一些略有些出格的邀請,便卡在了喉嚨裡。
紀旻擺擺手。
示意陸燃趕緊滾。
陸燃麻溜地滾了。
等人離開,端坐在辦公桌前的男人又後撤了一下輪椅。
他推到背後的窗戶前,撩開窗簾往下看了一眼。
剛巧看到少年牽著狗出了紀氏的大門。
玻璃門一開,這人當即被冷風吹了個猝不及防。
連連退後幾步,手忙腳亂地把外套背後的帽子戴上,又彎腰把狗抱進懷裡,一溜小跑衝上了路。
紀旻在窗邊待了一會兒,看著陸燃的背影緩緩消失。
他心想,凍死他得了。
第二天。
陸燃六點出頭就來了紀旻的辦公室。
“稀客。”男人有些訝異。
陸燃動作一頓,朝人盯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這話怎麽聽怎麽覺得有點陰陽怪氣。
他每天都會過來,哪門子的稀客。
說話的人似乎也察覺到了這莫名其妙的情緒,頓了頓,又聲線平穩地問了句:
“這會兒怎麽有空?”
“今天咖啡店下班早了一個小時,歇一會兒馬上就要走。”陸燃說。
他帶著大黃出去上了個廁所。
回來後,一邊rua著大黃,一邊偷偷瞅著紀旻。
辦公桌後的人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
那張蒼白陰鬱的臉上,一貫看不出什麽情緒。
但陸燃就是覺得……
這人好像有點不高興。
陸燃其實對人的情緒很敏感。
不然上輩子不可能為了沈家人,做出了那麽多委屈自己的事。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