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燃仔細檢查著大黃身上的毛發,還有腿上的傷。
他是Y大動物醫學學院的學生,當初報考這個專業,就是為了大黃。
檢查完一通,陸燃才徹底松了口氣。
他親昵地擼著大黃的狗頭:“有沒有想爸爸!爸爸超級想你!”
陸燃抱著大黃親了好幾下。
大黃哼唧著用舌頭舔他的臉,一如九年前的那個冬天。
陸燃眼眶有點酸。
可能在大黃眼裡,他只是幾個小時沒見主人而已。
但陸燃已經失去大黃十幾年了。
躺在病床上的那些時間裡,陸燃最想念的就是大黃,看著沈家人害死大黃,是陸燃上輩子最後悔的事。
他忍下眼眶裡的熱意,捏了捏大黃的肉墊,語氣沒心沒肺:“還好傷得不重,你要真的殘廢了一動不能動,還不如死了。”
陸燃說的不是大黃,是自己。
他這話落地,前方一直安靜的車廂裡,意外發出了點聲響。
陸燃抬頭朝擋板看過去。
沒一會兒,擋板被側拉開一條縫,一個中年人側身看過來。
中年人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衣著也很考究。
但態度卻和藹溫和,輕聲問:
“這位同學,前面是警察局,請問您是先去醫院,還是現在警局落腳?”
“都不去,麻煩去最近的寵物醫院。”陸燃說。
中年人一愣,垂眸看了眼他的膝蓋。
陸燃穩穩坐在後座上,膝蓋上還放了條狗。
怎麽看都不像是剛剛一瘸一拐的樣子。
陸燃淡定回望,絲毫沒有碰瓷被拆穿的心虛。
中年人心理素質也很不錯,只是笑笑便接受了事實。
他回身似乎征求了一下其他人的意見,而後才繼續側過身,笑著朝陸燃道:“好,剛好順路。”
擋板再次被拉上。
路程有點遠,陸燃冷靜下來,有些昏昏欲睡。
他在沈家,打了沈星染兩巴掌,啐了沈夫人一口。
在路上,救了大黃,惡整了黃毛一通。
做這些事時,陸燃隨心所欲。
但其實,他一直分不清,自己是真的回到了大黃還沒死的時候,還是……這只是他躺在病床上的一場夢。
睜開眼,等待他的依舊是冰冷的儀器,封閉的房間。
猶豫了一瞬,陸燃便開始擺爛。
隨便吧。
反正只要他活著,沈家人就別想好過。
陸燃抱緊了懷裡溫熱的大黃。
意識昏昏沉沉間,他想到了這輛車。
看不出什麽牌子,似乎很貴。
剛剛出現的中年人身上的衣服,他聽沈家人說過,似乎是職業管家服。
在上輩子,陸燃被逼到走投無路時,剛躺到病床上時,也做夢希望有人突然出現,為自己主持公道。
但他躺了十年,這點妄想早就歇了。
“同學、同學?”慈祥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陸燃猛地驚醒,他漆黑的眼睛毫無焦距的睜了很久,視網膜前依舊是病房天花板簡潔的紋路。
有多少種花紋,每一種花紋有多少筆,這些全都深深刻在陸燃腦子裡,想忘也忘不掉。
“同學?”
直到察覺到膝蓋上暖融融的溫度,陸燃視線這才聚焦在中年管家的臉上。
“寵物醫院到了。”管家道。
“哦,謝謝。”陸燃晃晃腦袋,抱著大黃往外走。
腳尖一落地,他立刻一個踉蹌。
管家立刻扶住他,內心愧疚。
他怎麽可以認為這個少年是在碰瓷!明明是太心疼寵物,連自己的傷都顧不上了。
看這腿傷得,站都站不穩了。
“真不用去醫院嗎?”管家問。
陸燃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道謝之後抱著大黃進了寵物醫院。
腿麻了還要去醫院嗎?
這大戶人家也太講究了。
陸燃在醫院給大黃詳細做了檢查。
大黃的腿傷得不算重,只是以後走路會有些跛腳,而且腿傷不方便移動,需要住幾天院。
給大黃處理好傷口後,陸燃坐在籠子前陪了一會兒。
趁著這個間隙,他把手機拿出來,接收了一個視頻。
剛剛他上車之前,跑到路邊就是為了找到上輩子給他提供視頻的好心人,把視頻拿到。
這段視頻完整記錄了大黃的車禍過程。
從一開始跑車故意撞向路邊躲著的大黃,到後面刻意加速朝他撞過去。
陸燃把自己的那段剪掉,留下跑車故意撞狗的那段,直接發到了網上。
上輩子,這段視頻的內容要更淒慘。
但陸燃拿到視頻後,怕給沈家惹麻煩,硬是憋著當做什麽都沒發生。
現在……呵呵,他管沈家去死。
視頻發出以後,熱度慢慢高了起來。
一開始只是譴責富二代開跑車撞狗。
到後來熱度發酵起來,竟然有人扒出這輛跑車曾經在校內撞過人。
零零散散又有更清晰的視頻發了出來。
是本市某所大學裡的偏僻路段,幾輛豪車圍著一個跌坐在地上的學生。
幾輛車子一會兒假裝加速撞過去,一會兒又堪堪貼著那位學生停下,像貓戲老鼠一樣遊刃有余,看得人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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