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說是血糖儀壞了,檢測到老爺子血糖偏高。
他是過於擔憂,才想著是不是該打一針。
老爺子醒來最多罵他蠢,應該不會多想。
可出乎沈鴻源預料。
沈老爺子那段時間本就疲憊,睡著後難醒。
而且胰島素筆的針頭極細,老爺子十幾年來每天都要打一針甚至兩針,腹部皮膚早就習慣了這絲輕微的疼痛。
這一針扎下去,沈老爺子竟然毫無反應。
沈鴻源當時緊張到整個人都是麻木的,半點感覺都沒有。
他隻機械地看著胰島素推進了幾個單位,便立刻收回。
第二天一早,沈老爺子頭暈不適,沒能去上班。
沈鴻源的試驗成功了。
他開始嘗到了甜頭,又始終小心翼翼。
表面上,他依舊是那個為了討父親歡心而苦惱的繼承人。
圍在老爺子身邊,百依百順。
陪護更是盡心盡力。
但暗地裡,他卻借著陪護的機會,晚上偷偷給熟睡的父親注射藥品。
以此獲得掌權的機會。
沈鴻源想的很好。
他不需要讓沈老爺子怎麽樣,老爺子只要保持這種偶爾虛弱的狀態,他便可以逐步進入管理層。
到時候,繼承沈氏可不是板上釘釘的事?
他也會好好給老爺子養老的。
這樣的操作持續了一段時間。
直到一天晚上,沈鴻源偷偷注射完胰島素,將自己私藏的胰島素筆收起來。
他正要回到自己的房間去睡覺。
卻聽到身後一道睡意朦朧的聲音傳來:
“爸爸,你在幹什麽?”
沈鴻源驚了一身冷汗。
他猛的轉身,看到是自己的小兒子站在門邊。
小孩正趿拉著小拖鞋,揉著眼睛。
一副困得睜不開眼的樣子。
小孩還是什麽都不懂的年紀,這讓沈鴻源松了口氣。
沈鴻源不發火的時候,是個乖順的兒子,也是一位慈父。
老爺子先是把他的大兒子接過去養,大兒子承受不住壓力,哭著要回來。
又把小兒子抱了過去,從兩歲養到了現在。
沈鴻源知道老爺子是什麽德行。
對人批評居多,嘴裡基本沒有誇讚,平時飲食又因為病情講究得要命。
沈鴻源違逆不了老爺子,但心裡卻覺得孩子跟著他是在受罪。
更別說,現在老爺子住院了,還非得把小孩帶過來。
沈鴻源頓時有些心疼小兒子。
“是爸爸吵醒你了嗎?”
他走過去溫聲問。
小孩搖搖頭,說:“要去洗手間。”
“那爸爸帶你過去。”沈鴻源帶著小孩走向廁所。
誰料小孩卻停下來,又看向老爺子的病床,問:
“爸爸,爺爺怎麽了?你為什麽掀他的被子?”
沈鴻源被問得僵了一下。
他手裡還拿著胰島素筆,沒有放下。
小孩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他手上。
沈鴻源有點慌,又覺得沒什麽必要。
他蹲下身,看著小兒子,努力掩飾道:“爺爺生病了,一直要打針,你忘了嗎?”
“嗷!我記起來啦!這個用完了,還要放進冰箱裡。”
小孩指著沈鴻源手裡的胰島素筆說。
沈鴻源一邊因為小孩沒有繼續追問而放松,又因為小孩竟然記得胰島素要放冰箱吃了一驚。
但他終究沒太在意。
一個四歲的小孩而已。
他帶著小孩去了洗手間,又哄著小孩睡了覺,自己便也去睡了。
第二天,沈老爺子早晨又有些低血糖。
因為這種狀況出現得太頻繁,醫生已經習以為常。
可等到白天,護工再次給老爺子注射胰島素時。
一旁安靜等著吃飯的小孩,突然歪了歪頭,看向沈鴻源,又看向病床上的沈老爺子,問:
“爺爺夜裡不是打過針了嗎?為什麽還要打?”
童聲清脆,讓房間裡一下安靜了下來。
無論是正在打針的老爺子,還是周邊正在查房的醫生,都朝著小孩看過來。
小孩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下意識看向沈鴻源。
沈鴻源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他連忙道:“你記錯了,之前你爺爺打的是短效胰島素,要打兩針,現在只要打一針就好。”
他用自己最近查到的知識囫圇解釋了一遍,又下意識訓斥小孩:“別打岔,爺爺還等著打完針吃飯呢。”
小孩癟了癟嘴,似乎想說自己沒記錯。
但被沈鴻源凶了一下,還是閉上了嘴。
病床上,沈老爺子皺眉看了看兒子。
但到底還是記掛著助理匯報的工作,很快轉移了注意力。
沒人注意到,空調房裡,當時沈鴻源背後的襯衫已經汗濕了。
當天,沈鴻源以小孩想媽媽為借口,將小孩帶回了自己的住處。
可很快,老爺子又把人接了回去。
更讓沈鴻源在意的是小兒子的態度。
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夜裡的事給小孩留下了印象。
每次老爺子注射胰島素時,小孩都趴在一旁,認真地看著。
也不知道是不是沈鴻源的錯覺。
他總覺得老爺子似乎有些防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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