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惜命領域中的佼佼者,年聽雨不能說十分了解這類人的心裡狀態, 也能揣測個七八分出來。
在刺殺任務中逃跑這種事都做的出來,怎麽可能放棄求生的機會。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年聽雨不相信有人能在一夜之間性情大變。
年聽雨用余光瞄了蘇海成一眼, 中年男人的神態並沒有出現什麽異常的改變, 還是那副覺得自己冤死的表情。
盯著刺客的屍體看了一會兒, 蘇海成冤屈的神色摻雜了破罐破摔、任憑處置的表情。
“君上,現在刺客死了,臣說什麽身上都有嫌疑。所以臣接下來什麽也不說了, 全憑君上決斷。反正我蘇海成頂天立地, 我蘇家也世代忠心,哪怕真的含冤而死,也是臣的造化, 臣認了。”
聞言, 年聽雨溫聲道:“蘇將軍這說的是什麽話,您應該知道的, 孤從不冤枉人。但眼下這種情況,孤實在沒辦法直接斷言蘇將軍您就是的清白的,所以這段時間就勞煩蘇將軍好好休息一下,認真配合指揮使的調查吧。”
蘇海成拱手:“臣領命。”
“既如此,蘇將軍就好好休息吧,孤也乏了,就先回宮了。”年聽雨緩緩站了起來,藺阡忍抬手扶住了他。
見蘇海成起身欲送,年聽雨抬了一下手:“蘇將軍不必送了,留步吧。”
話雖這樣說,蘇海成還是在嘴上了恭送了一下年聽雨。
年聽雨走了,贏夙也沒多留。
等人都走遠,孟遷走到蘇海成身邊,愁眉不展:“將軍,年聽雨好像還是起疑了。”
蘇海成的手交握在身前,手指來回攪動:“你以為年聽雨是誰,要是這麽輕易就能打消他的疑慮,年聽雨就不是年聽雨了,他也斷然不可能活到今日。”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孟遷問。
“什麽也不做,靜靜的等。”蘇海成說:“等年聽雨順著我們這條線查不下去了,那我們也就安全了。”
孟遷不太放心的說:“那他要是查出來點什麽,咱們怎麽辦?”
“他查不出來的。”蘇海成信誓旦旦的說:“我不會讓他活過這個新年的,就算他僥幸活過去了,真的追查到了什麽,也會有人幫咱們把這件事擺平的。”
孟遷道:“只怕您說的那位,現在還不知道這件事。”
“回頭派個人去知會一聲。”蘇海成想到了什麽,又說:“等咱們應付不了年聽雨再去知會,免得又給我甩臭臉。”
***
另一邊,年聽雨上了馬車以後,藺阡忍和贏夙也上去了。
馬車裡安靜了一會兒,贏夙錘了一下車廂:“狼牙的人真夠滑的,下次抓到活口,看來不僅得卸了他們的下巴,摸了他們的牙,還得找兩根竹夾,將他們的脖子也給夾起來。”
這作風確實很贏夙,年聽雨忍不住輕笑了一聲:“下次抓到再說吧,現在就勞煩指揮使大人仔細查查蘇海成吧。”
“沒必要查了吧。”贏夙道:“我覺得蘇海成的表現沒什麽問題。”
其實,他們早就做好了什麽也問不出來的準備,這遭來蘇家主要就是想看看蘇海成的表現。
蘇海成今日的所作所為,非常符合老狐狸精們一貫的作風,上來就拿家世背景說話,企圖拿資歷讓年聽雨無話可說。
這件事在贏夙這裡很正常,在年聽雨這裡卻不盡然。
年聽雨道:“指揮使大人,你不覺得這三個刺客自殺的太乾脆了嗎?”
贏夙:“刺客不就應該這樣嗎?”
年聽雨:“那他們當初跑什麽?”
“這不是很明顯的栽贓陷害嗎。”贏夙分析道:“盛京城明明有那麽多地方能躲,這三個刺客為什麽偏偏躲進了蘇家,無非就是蘇家有兵權、也好挑撥。我覺得,你要是真調查了蘇家,沒準正中人家下懷了。”
如果相信蘇家對大乾是忠誠的,那確實很容易像贏夙這樣思考問題。
但年聽雨不是這裡的人,沒有所謂的“同僚情節”,而且他想事也不喜歡在一條思路上局限死,總會從不同的角度去考慮同一件事。
風透過車簾的縫隙吹了進來,年聽雨攏了攏大氅,吹了吹自己的手,道:“我相信指揮使大人不是傻子,肯定從另外一個角度想過這件事,但由於過分相信蘇家的忠誠度,便把這個可能給排除了。”
贏夙默不作聲,他確實想過,也確實因為年聽雨所說的原因把這個可能性給排除了。
沉默須臾,贏夙道:“君上的猜測確實不無道理,但我找不到蘇海成背叛大乾的理由。”贏夙看了一眼藺阡忍繼續說:“如果蘇海成真的背叛了大乾,當年何必跟隨陛下征戰呢。”
“指揮使大人說的在理。”年聽雨道:“但人心這玩意最是難測,誰又能保證蘇海成一輩子都對大乾忠誠呢。”
贏夙無可反駁,但他還是不願意往這方面想,也不想查這件事。
要是真查出蘇海成有問題,贏夙簡直無法想象大乾的內部到底發生了什麽。
但這是查清每一件可疑的事,是他的職責。
不然等事情發展到無可挽回那一步,所有的一切全都完了。
看出了贏夙眼中的掙扎,藺阡忍拍了拍他的肩:“加油,好好查,查仔細點,蘇海成的問題不小。”
贏夙:“......”
很好,本來心理負擔就大,怕查出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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