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動靜,謝鶴語轉頭看過來,面帶訝然。
喻聞站在門口沉默一分鍾,關上門,深吸一口氣,氣沉丹田,勇敢地給老板發了一條信息控訴:【老板,你太過分了。】
發完他就調了靜音,假裝自己沒乾過這種大逆不道的事。
遠在《風華》劇組的謝嘉茂打了個噴嚏,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一聲,他拿出來看了眼,有些納悶,“什麽……”
高開宇盯著監視器看回放,聚精會神的,謝嘉茂在旁邊嘀咕,他下意識皺了下眉,被打擾到有些不悅,“怎麽了?”
謝嘉茂委屈道:“小喻罵我。”
“活該。”高開宇幸災樂禍,“那小家夥可會嗆人,你等著三高吧。”
“不應該啊,小喻對我一直很友善的……難道公司衛生環境太差,累到他了?”
想著,謝嘉茂連忙信息轟炸謝鶴語,讓他好好照顧公司的金蛋蛋,別把人累著了。
渾然忘記,他壓根沒給會遇上的兩人打過招呼。
這時候在公司見到喻聞,謝鶴語很驚訝。
“你怎麽來了?”謝鶴語從折疊梯上下來,見他額頭有薄汗,給他拿了一瓶礦泉水,順手把瓶蓋擰開了。
喻聞抿水,潤了潤嘴唇,黑潤眼珠滴溜溜打量著這間正在裝修的會客室,像隻探頭探腦的倉鼠。
“老板說公司在裝修,我最近沒通告,過來幫忙。”
這棟大樓有二十一層,坐落在繁華地區,星光傳媒隻佔據了其中五層,對一個籍籍無名的新公司來說,已經是非常有排面。
喻聞之前想過,老板能隨心所欲這麽多年,想必家中殷實,不需要他出力,還能讓他在混三百六十行時有所依仗,有這五層樓的資產也算合理。
但你都有五層樓了,不能找個裝修工嗎?
一推門看到謝鶴語的刹那,他都覺得老板不應該姓謝,應該姓周,叫周扒皮。
誰家好人把侄子當機器人使喚啊。
喻聞咬著礦泉水瓶口,憐憫地抬眸看他,“今天是周末,怎麽不在學校休息?”
謝鶴語歪歪頭,直覺他誤會了什麽,一時卻摸不準,隻好斂下睫來,低聲道:“來裝修。”
喻聞:……
當然知道你在裝修,任誰都能看出你在裝修。
“哈哈哈謝老師還會這些啊,真是涉獵廣泛。”喻聞想了想,凝重問:“五層樓都歸你裝嗎?”
“……不是。”謝鶴語從雜亂桌面抽出幾張設計圖紙,說道:“硬裝大多結束了,只剩油漆,裝修工人調不出我想要的顏色,我試了很久,把比例定了下來,打算今天刷一間會客室作為樣板。”
說罷,他看向喻聞背包拉鏈藏不住的衛生工具,靜默兩秒,問:“你來……掃地?”
喻聞松了口氣,心想老板總算沒壓榨親戚到這種程度,從背包裡拿出折疊掃帚,認真道:“老板說公司很髒,我怕沒掃帚,就自備了。”
“……有請清潔工,瑣事不用你做,”謝鶴語欲言又止,“謝嘉茂……算了。”
喻聞估計他剛剛憋回去的那一句是對不靠譜長輩的譴責。
真有修養啊,還能憋回去。
“噢。”喻聞遺憾地把掃帚塞回背包,其實他還帶了便攜拖把、抹布、清潔劑、芳香劑……準備一展身手。用不上還有些小失落。
“會室內設計嗎?”謝鶴語沒頭沒腦地問。
喻聞老實搖頭,看了眼他手中複雜的圖紙,又道:“我會看圖。”
好歹也是工科直博生呢。
謝鶴語捏著圖紙,抿唇沉思片刻。
“刷漆的手感,跟掃地差不多。”
喻聞愣了下,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雖然沒有地給我掃,但是有牆給我刷?”喻聞百感交集,“我看起來很想掃地嗎?”
謝鶴語無聲凝視著他,沉靜眸光透露著包容和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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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外表不符,謝鶴語無疑是細致且溫柔的,雖然偶爾正經得讓人發笑,但喻聞覺得這種“笨拙”十分可愛。
他承了謝鶴語的好意,樂顛顛地去取工具刷牆。
謝鶴語來得早,已經把比例調好,勾兌完的顏色處於灰與銀灰之間,有微微金屬感,不明顯。
喻聞給自己折了個小紙帽,一手舉著小刷子,一手提著小水桶,活潑地問:“我刷哪面?!”
“隻用刷這一面,做變色突出,這面牆要掛公司logo,其余都是白色。”謝鶴語把設計圖拿給他看。
喻聞把小水桶挎在肘彎,翻了兩頁,察覺到這些設計圖並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設計圖是兩個人做的?”他好奇問。
“嗯。”謝鶴語走近,翻了兩頁,翻出一張3D效果圖,“這是謝嘉茂給的,在我的堅持下他放棄了鵝黃配色,但還是要求保留圖中部分巧思。”
喻聞看著圖上明淨的大落地窗,配溫馨鵝黃牆面,配高飽和渲染logo……
“老板知不知道這是會客室,不是他家臥室?”
謝鶴語:“我想他知道,但並不改。”
喻聞被他冷峻而犀利的吐槽逗笑了,彎著眼道:“倒也不難看,只是作為公司會客室不夠大氣,老板以前做過室內設計師嗎?”
謝鶴語:“嗯,短暫的一段經歷。”
喻聞:“為什麽?他不喜歡?”
謝鶴語:“總是不改,被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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