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綠色方塊連成一大片,喻聞清理著兩側的多余色塊,試圖把更多的綠色連起來。
“導演……關於這個情節,我有點疑問……晚上有時間嗎……”
隔壁在放音頻。
聲音不大,不知從哪兒偷錄來的,帶著磨損沙沙聲,時不時還卡斷一下。
喻聞消掉一個紅色塊,聽到下一句,手猛地一抖,把裂成兩半的綠色消了。
“哦,楚晗。”
綠色腰斬得只剩七八個,損失慘重。
喻聞卻暫時沒有懊惱的心思,退出遊戲小程序,摘下了耳機。
高導的聲音很有辨識度,即便全損音效也能準確無誤地聽出來,因為他說話的腔調、聲量和暴躁感獨一無二。
夾雜著沙沙聲的音頻裡,高開宇相較平時嗓音微啞,在噪音的影響下有股詭異的溫柔。
“行,晚上來找我。”
喻聞大腦飛速運轉。
第一:隔壁是誰?第二:這份音頻有什麽意圖;第三……
為什麽又讓他撞上了?
這是需要路人甲的場景嗎?
喻聞頭腦風暴的這幾分鍾,隔壁開始敲電腦,喻聞耳聽好幾個音頻被剪切到一起,變成曖昧不清的“潛規則現場”。
他眉頭一擰,打開了手機錄音。
之前就碰上過,楚·象牙塔剛出社會大學生·晗不懂得人情世故,群頭說什麽他都照做,在喻聞解圍那次之前,他也找高導聊過幾次劇本,但他表情正直,表現正直,兩人都沒多想。
直到男n號擺明潛規則的意圖,高導發難,楚晗才猛地回神。
那之後他自然再沒有與導演單獨相處,可先前的對話若是泄露,剪一剪拚一拚,實在是惹人遐想的素材。
看來今天要做一名正義的路人甲了,喻聞歎著氣想。
他悄悄將手機收音孔向下移動,試圖從底下靠近聲源,錄到更清晰的錄音。
別人惡剪,他偷錄別人惡剪,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
洗手間又走進來一人。
喻聞注意力根本不在其他人身上,反倒隔壁的音頻驟然暫停,格外做賊心虛。
那幾段錄音已經被拚接在一起,本就耐人尋味,稍微調換次序再加上黑科技推波助瀾,堪稱重磅炸彈。
有人進來前,隔壁廁友正在播放成品,欣賞自己的傑作。
有人進來,他立馬按了暫停。
喻聞猶豫了下,為了避免剪輯嫌疑,保證音頻完整,他決定把成品一起錄進來,便沒有結束錄製。
他默默對小便池前小便的那位仁兄道歉。
——對不起,不是故意把你撒尿的聲音錄進來的。
如果以後這段錄音製裁了不法者,讓楚晗和高開宇給你送錦旗。
上書:一尿封神。
阿門。
“喻老師?”正亂七八糟想著,外間那人洗完手,又折回來,對著空蕩蕩寂靜無聲的洗手間喊道:“喻老師,你在這嗎?”
喻聞:“……”
我的老天鵝。
他屏息凝氣,隻覺得心快從胸腔裡跳出來了。抿緊了嘴唇,決心死也不回話。
那人走過來,依次推開隔間門,推到喻聞這間,見推不動,敲了敲,“哥們,你蹲多久了?”
喻聞:……如果可以我想蹲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你見過我們家喻老師嗎?很瘦,臉很小,右眼眼尾有顆淚痣,整個人布靈布靈發著光,一看就是藝人的一個年輕男孩子。”
喻聞:……謝謝。
見他不答,外面的人嘟噥了聲:“害什麽羞……總之大兄弟,你要是見到我們喻老師,告訴他其他mc快到齊了,要開錄了,讓他趕緊回來奧。”
喻聞聽著他的腳步聲遠去,心中百轉千回,百感交集。
隔壁發出一聲悶響,把喻聞飄遠的思緒拉了回來,他下意識豎起耳朵。
許是慌亂間觸碰到播放鍵,那段音頻竟然再度播放起來。
喻聞直接彎腰,拿收音孔對著隔壁。
不過是一段一分鍾左右的音頻。
隔壁剪輯很快,他錄得也很快。
筆記本被重重合上時,他已差不多錄完全程。
喻聞手速奇快給錄音備了份,順手給高開宇也發了一份,文件傳輸到一半,他似有所覺,抬起了頭。
一顆藍腦袋從廁所上方探出來,陰森森地盯住他。
喻聞被這幻似恐怖片的一幕震懾到,爆了句粗口。
喻聞:“我靠。”
席宿擰緊的眉微微揚起,咬牙切齒:“喻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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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道人影你追我趕地衝出公用洗手間。
喻聞看似在走,實則在跑,拿出了逃命的速度,蛇皮走位躲避席宿伸來的手。
席宿緊隨其後,幾次差點伸手抓住他後衣領,都被他魚一樣從手底下溜走了。
“草。”席宿低罵了聲,聲音近在咫尺。
看,看,本性暴露,髒話都出來了。喻聞更篤定他要殺人滅口,疾走成一條扭來扭去的蛇。
“喻老師……”席宿似乎想說什麽。
喻聞:我不聽,我不聽。先逃為敬!
“喲,喻老師,席老師,快來快來,就等你們了。”眼尖的工作人員發現他們衝刺而來的身影,慈祥和藹的笑容在喻聞眼中散發著聖母瑪利亞的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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