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覺得玩家口頭上答應信仰謝輕,便真的能夠格外虔誠地信仰。
宗裕安不允許復活途中出現任何差錯。
但宗裕安相信自己。
他堅信他的信仰足夠純淨和熾熱。
於是,宗裕安要走了玩家一半的靈魂,得到了這一半靈魂的掌控權。
自此之後,那半個靈魂便徹底化身成了另外一個宗裕安。
即便這會讓宗裕安更加虛弱。
沒有能夠恢復實力的信仰流入,宗裕安必須完全靠著自身實力來維持整個無限世界的運轉,他不得不長時間地陷入沉睡。
也只有謝輕在無限世界的那段時間,宗裕安才會從沉睡中醒來。
在漫長的沉睡中,宗裕安便帶著玩家們的另一半靈魂,那已經被他掌控,擁有他情感和信仰的無數個宗裕安,無時無刻不在祈禱。
而失去了一半靈魂的玩家,雖然依舊有著足夠的自我意志去積攢執念實現所需的積分,但也因為靈魂補全,記憶跟著殘缺,忘掉了和另一半靈魂有關的事情。
像是得到了某種呼應,謝輕脖頸處的吊墜開始閃爍著白光。
星星點點的白光開始四散漂浮起來。
不多會兒,整個神殿都被白色光點覆蓋。
這一幕看起來相當得美好。
一個個白色光點朝著玩家衝去。
它們靠著獻祭法陣的力量,穿過屏幕,跑到了副本外玩家的身邊,雀躍地撲進了玩家們的眉心。
玩家們的表情更加恍惚了。
這便是他們被要走的那一半靈魂。
在一切要劃上句號,交易即將完成的情況下,他們的靈魂終於回來了。
破碎的靈魂重組,屬於另一半靈魂的記憶湧入,玩家們不自覺地露出虔誠之色。
日日夜夜的虔心祈願,已經在他們的靈魂上刻下了痕跡。
他們感知到了宗裕安祈禱時的所有情感。
那種濃烈的情緒壓得所有玩家都有些喘不過氣來。
那是堪稱極致的虔敬。
也是難以言喻,好似潮水一般要將他們徹底淹沒的痛苦和忐忑。
玩家們這才知道,宗裕安一直都不確定這個方法能不能行。
從未有神隕落過。
也從來沒有什麽已知的可以成功復活神祇的辦法。
宗裕安只是在嘗試著一種可能。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能不能為謝輕再凝聚出來神格雛形。
他付出了那麽多,堅持了那麽久,幾乎把全部的自己舍棄,只是在賭一個虛無縹緲的可能。
所以在無限世界創造出來的最初,宗裕安是相當不安的。
在謝輕的神格雛形出來之前,他會質疑是不是自己不夠虔誠,信仰不夠純淨,也會自責自己的速度太慢,竟然這麽久都毫無進度。
但他會拚命避開去想會不會這個方法是沒用的。
玩家們隻覺得心臟正不斷地抽痛,那種完全源於情感的疼痛好似要超過皮肉之苦,他們將手放在胸腔,感受著接觸處的劇烈起伏,聽著那格外有利急促的心跳聲,感覺自己完全承受不住這份情感。
實在是太久太久了。
漫長到想象不到的歲月裡,沒有一點點的希望。
如果是玩家們,他們一定會徹底絕望。
可偏偏宗裕安沒有,他依舊懷揣著那份希冀,日日夜夜地祝禱。
情緒的割裂撕扯地玩家們,他們仿佛溺在了時間的長河裡,嘴巴鼻子眼睛耳朵,都被屬於宗裕安的濃鬱情緒淹沒。
不知多了多久,久到他們意識都有些不清了。
謝輕的神格雛形方才真的誕生。
玩家們這才從這些要將他們徹底壓倒的情緒中脫離出來。
就跟真的溺水者一樣,他們大口大口地呼吸,胸膛起伏到不成樣。
玩家們好半天才緩回神來,繼續怔怔地看著直播間的畫面。
神殿之內,還出現無數道虛影。
有夏正天,也有張寬,全都是生命值變成負數,[徹底死亡]的玩家。
幸存的玩家和他們對視,並不意外他們的出現。
他們已經全都想起來了。
記憶中,宗裕安輕歎一口氣,道,“我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才能回來,你們或許要等很久才能等到履行交易的那天。”
因為玩家們並沒有徹底完成和遊戲的交易。
所以即便他們已經攢夠了積分,他們也無法離開遊戲。
他們必須等到挑戰副本自己開啟。
當所有時機成熟,玩家和無限世界的交易即將正式履行的那天,挑戰副本便會主動開啟。
面對所有玩家的直播,只是為了能讓玩家想起之前的事。
挑戰副本並不難,相反,它是無限世界中所有副本中最簡單的那個。
因為——
挑戰副本注定會成功。
它的背後,藏著無限世界得以存在的巨大密辛。
整個無限世界都在等這一天的降臨。
玩家們看著那密密麻麻的玩家虛影,眼神複雜微妙。
記憶中宗裕安的聲音依舊在繼續。
——“所以,作為補償,在挑戰副本開啟那天之前死去的玩家,都不會真的死亡,我會保留住他們的靈魂,待交易完成那刻,賦予他們新生。”
獻祭法陣光芒大振,眾目睽睽之下,神殿周圍異形身上的情緒和執念被剝奪,祂們變回了最初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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