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扶水邁步朝他身邊的人那裡走去,視線不離半分。
楚未年背身攔住江扶水,對面前晃神的好友說:“析木,我給你辦出院手續,你到我那去,我反正也不忙,你想到哪旅遊,我就陪你去。”
陳子輕瞥了眼好似有一肚子話要和他說的江扶水,他對楚未年搖頭:“我等我哥來接我。”
楚未年一頓:“他要是一輩子不醒,你就在這裡住一輩子?”
陳子輕毫不遲疑:“對。”
“他這時哪像是病了的樣子。”楚未年說給江扶水聽,哈哈笑幾聲,“要是他一直這樣,多好。”
後半句低不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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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未年走後,陳子輕跟江扶水聊了一會,他的腦子突然就渾沌了,不清醒了,眼珠焦躁地轉來轉去,很難安靜下來。
江扶水見他沒到吃下一波藥的時間,就放出海鹽的味道圍著他,讓他睡去。
離開病房時,站在門外把守的女Beta叫住他:“江醫生,你以後還是少用信息素比較好,這樣違規,免得讓你的職業水平遭人質疑。”
“我這瓶子裡的杏花效果更好。”女Beta拎了拎脖子上的小瓶子。
江扶水眸色冷沉地睨了她一眼:“好好做你的護工,和工作無關的最好別乾預。”
……
陳子輕是傍晚的時候見到的原主母親,宋箐。
按正常流程,家屬去精神病院探望前會和主治醫生說一聲,在病人吃藥後的某個時間段過來。
這時候的病人情緒不暴躁,不會讓家屬看到其狼狽危險的一面。
從而將一場探病畫面溫馨化。
陳子輕歪倒在椅子上,哈欠連天。
宋箐怕他摔了,就讓他依靠著自己,愛憐地說:“析木,你要睡了嗎?那你睡吧,媽媽陪著你。”
陳子輕臉上的生理性淚水被不粗糙的手指擦掉了,原主的母親沒被帶上賭桌,沒欠下巨額債務拿自身做生意,也沒酗酒的跡象,是個風姿卓越,眉目含愁苦的Omega。
“媽,你怎麽沒和虞叔叔一起來?”陳子輕吐字模糊不清。
“你虞叔叔有事。”宋箐望著精神萎靡的兒子,心酸道,“你父親沒讓我們母子過一天好日子,還害了你。”
陳子輕的哈欠打個不停,眼睛裡都是水。他置若罔聞,嘀嘀咕咕道:“等我哥醒了,我要跟他完婚。”
宋箐欲言又止,不知是要說你哥醒不過來,還是要說以你的病情,你們完婚的概率很低。
但最終什麽都沒說,只是摸了摸他的頭髮。
單人病房充斥著消毒水味,混雜著說不清的氣味,疑似嘔吐物和血汙殘留。
沉寂而安靜的氛圍覆蓋了這家醫院的大多區域。
宋箐和兒子說了很多話,還給他讀了一個繪本,兒子似乎是聽懂了,呆呆地看著她,對她笑了一下。
那一瞬間,宋箐的眼淚就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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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是在深秋的時候見到了虞平舟。
江扶水一手操辦他的出院手續,送他回上星府,他進門就看見了他的Alpha。
短黑發,戴眼鏡,穿黑色高領毛衣,面容瘦削布滿病態,周身氣質儒雅,和他同歲,隻大他幾個月。
陳子輕跟虞平舟四目相視。
回來的路上,江扶水讓他有個心理準備,說是虞平舟雖然醒了,卻丟失了部分記憶,其中就包括他。當時他心裡咯噔一下,猜到是虞平舟的記憶儲存設備出了問題,他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陳子輕沒有多慌,他有信心能製造奇跡。
數據是冰冷的,可他對虞平舟的情感是滾燙的,怎麽能一樣呢,沒有可比性。
此時此刻,陳子輕站在再熟悉不過的上星府,心頭莫名有點發怵,他把這反應歸納到出院前吃的藥快失效上面。
江扶水沒留下來,他不參與這場時隔幾個月的家庭聚餐。
盡管他很不放心。
……
一頓團圓飯吃得魂不附體。
陳子輕前半夜被宋箐跟虞華章拉著說話,後半夜才有機會溜去二樓,他對二樓的一切了如指掌,準確無誤地走到隱藏的臥室門前,把手指放在門上。
顯出門鎖屏幕,指紋驗證。
陳子輕走進臥室,猝不及防地跟坐在沙發上的Alpha打了個照面,他小心翼翼:“……哥哥?”
Alpha神情漠然。
陳子輕把門關上,腳趿拉著拖鞋,一步步地走近:“你怎麽不記得我了呢?”
他蹲到虞平舟面前,腦袋放在對方的腿上:“我是你的弟弟,你的未婚妻,也是你的Omega。”
虞平舟抬起手,兩指撥開他後領,露出他那顆比身體要健康許多倍的腺體:“你說你是我的Omega,那我怎麽沒標記你?”
陳子輕渾身戰栗:“因為我不能被標記啊,臨時標記只能維持一小時,永久標記是一晚,第二天就沒了。”
下一刻,他就被咬了。
他呆滯地從虞平舟腿上抬起頭,瞠目結舌道:“你,你怎麽咬我?”
虞平舟將腕表摘下來,放在他手裡:“計時。”
腕表開始智能報秒數。
周遭就只剩下這個電子音,時間一秒一秒地往後走。
陳子輕的世界像被按了暫停鍵。
直到虞平舟開口:“已經過去了一小時二十分鍾,臨時標記還在,這跟你說的可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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