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而無聲笑笑,小和尚別的地方肯定是有毛的。
不好取。
親子鑒定這塊,血液的準確率最高。
林疵觀察小和尚沾著菜汁飯香的嘴唇,嘴裡面的軟肉沒那麽容易好,即便噴了藥,吃飯的時候必定還有點疼。
他沒機會拿到小和尚的血液。
去了京城再看。
林疵見小和尚稚嫩的臉頰一鼓一鼓的,像小倉鼠,他不免被逗笑。大姐是邱家兒媳,林邱兩家是親家。
小和尚要真是邱家人,那他就不能跟著阿沉過老鼠洞跟狗窩了。
林疵靠近些:“小師父,阿沉說你們還要在這房子裡住三周,收單後歇一歇就去京城。我在京城等你們。”
陳子輕還沒回什麽話,身後就傳來腳步聲,嶽起沉拿著酒回到餐桌前。
林疵說:“不是還有果汁嗎?給小師父喝的,怎麽沒一起拿過來。”
他長得英俊,笑起來像大男孩:“出家人的修行方式應該與時俱進,喝果汁沒事的。”
陳子輕在心裡不停點頭,是的是的。
哪知嶽起沉來一句:“喝什麽果汁,喝茶跟水,有益於清心寡欲。”
陳子輕無力反駁,他撇著嘴接過嶽起沉倒的涼白開。
林疵用不大不小的音量道:“阿沉,別這麽嚴肅,小師父都不高興了。”
陳子輕嘴一抽,我沒有!別瞎說!
他對著林疵轉頭,冷不丁地發現了什麽,失手打翻了那杯涼白開,臉上的表情猶如見到了多麽令他憎惡的東西。
林疵正在把解開的襯衫袖子往上折,他就這麽撞見了小和尚看他的眼神和表情。
林大少爺僵在椅子上。
他哪有被人嫌棄成這地步的時候,沒當場摔東西走人已經是前所未有的忍耐。
陳子輕卻在這時發出不太自然的聲音:“你右手臂上的傷疤……”
林疵把那條手臂的袖子折在手肘部位:“怎麽,髒了小師父的眼?”
陳子輕啞口無言,不該這樣,無緣無故的,為什麽會對一個不熟悉的人手上的疤這麽排斥。
莫名其妙。
可他看到的第一眼就覺得厭惡。
“阿彌陀佛,林施主別誤會,貧僧只是有點驚訝。”
他把杯子扶起來,擦掉桌上的水跡,若無其事地繼續吃飯。
不一會兒,陳子輕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地放下碗筷站起來:“沒什麽,我不吃了,你們吃吧。”
末了覺得這很不好。
陳子輕就端起碗筷,改口說:“兩位施主要喝酒,我不方便和你們坐一起,我去陽台吃。”
說著,隨便夾點菜就走。
期間都沒給嶽起沉使眼色,或是來個眼神交流。
餐桌周圍氣流不太順暢。林疵給自己倒了杯酒,仰頭喝了下去:“阿沉,小師父驚訝的點你找到了嗎,找到了跟我說說。”
“誰知道出家人的腦回路。”嶽起沉吃沒味道的菜,喝沒味道的酒,口吻隨意地開口,“你那疤是怎麽來的?”
林疵半晌道:“不是疤。”
嶽起沉一頓:“胎記?”
林疵:“嗯。”
很不明顯。
嶽起沉沒留意過,今天才在小和尚的反常下查看了一番。
沒查看出什麽名堂。
.
這小插曲讓林疵心頭不快,他吃了一點就離開了。
嶽起沉把餐桌收拾收拾,他去沙發上癱了片刻,敲響了主臥的房門:“為什麽對林疵手臂上的疤那麽大反應?”
小和尚待人處事向來有禮貌,他那種不加掩飾的被惡心到了的樣子實在少見,挺自戀的林家大少爺沒發怒,更是稀奇,已經超過有興趣玩一玩的范疇。
誰知道今天是他們第二次見面。
嶽起沉再問了一次。
陳子輕側身躺在床邊,好半天才蹦出一個字:“醜。”
嶽起沉走進房間:“加藍小師父還真是嬌貴,那麽點疤就嫌醜,我腿上都是疤,豈不是要讓你吐出來。”
陳子輕馬上就坐起身:“我看看。”
嶽起沉不知是不是被小和尚的病情傳染了,他真就把腿踩在床邊,卷起一條褲子的褲腿,一路卷到膝蓋位置。
陳子輕怔怔看著嶽起沉凹凸不平的小腿。
嶽起沉以為他受不了,就把腿抬起來,快貼到他嘴上:“是不是要吐了?”
陳子輕搖頭:“不醜啊,一點都不。”
他捉住僵屍的腿毛,摸了摸。
嶽起沉見鬼似的顫了顫:“林疵就一道疤你都嫌醜,我這麽多,不醜?“
陳子輕不假思索地護犢子:“疤跟疤不一樣。”
嶽起沉想說有什麽不一樣的,聽他詢問:“嶽施主,你的小腿上為什麽會有這麽些疤?”
還能是為什麽,嶽起沉扯唇,一些基本的情緒是他刻意模仿來的,為的是能順利混在人類裡面不被發現,他只能模仿個表面,並不能深入理解。
而有些情緒,他怎麽都模仿不來。
現在正在暴風式吸收。
嶽起沉看著小和尚,好似是在看——吹到他枯燥歲月裡的一片葉子。
這葉子只是暫時停留,早晚都會被風吹走,去到和他無關的地方。
他自然懶得跟過去看看。
要不是他爹突然提前沉睡,監護人這份工作他都不會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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