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薑河不信。
因為他不信人有來生,沒來生,又怎麽會有前世,他信人只有一世,死了就什麽都沒了。
與其說是他相信,不如說是他希望。
林疵挑唇:“我信。”
他對小和尚沒來由的親近,一眼心動,小和尚對他的胎記一眼憎惡。
感情有那麽多種,除了愛,還會有別的羈絆。既然存在,就說明本來有它的位置。
“小疵,多虧你把嶽老板介紹給我。”馮薑河難掩感激。
林疵的視線投向樓下,在找小和尚的身影,發現他跟自己的好兄弟坐在一起,腦袋挨得很近,頓生不悅。
馮薑河喊他:“小疵?”
林疵敷衍道:“嗯,能解決你的麻煩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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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張助理拎著換洗衣物向樓下走去,他準備拿去幹洗。樓梯悠長,木底的拖鞋走在上面,發出噠啦噠啦的聲響。
“噠啦!噠啦……”
走著走著,張助理不自覺地停了下來,他靜靜地站在樓梯上。
在這靜謐的樓梯上,張助理有種很奇怪的錯覺,似乎他的腳還沒踩下,腳還在空中,樓梯“噠啦”的腳步聲,就已經響了起來。
“難道……樓梯上還有別人?”
張助理緩慢轉身,身後是一層層的樓梯台階——沒有人。
樓梯上靜悄悄的,張助理再次試探性地抬起了腳,卻沒有落下。
“噠啦!”
果然,一個腳步聲驀然響起。
並不是張助理的,因為他的腳還懸在空中。
心中已滿是恐懼的張助理,正在猶豫要不要落下這一腳的時候……
“嘩啦啦……”
身後的樓梯忽然出現了類似水流的聲音,聲響越來越大,越來越近。
張助理猛地轉頭,接著他就毛骨悚然地看見,大片大片紅色的血液,如瀑布般,從樓梯的盡頭傾斜而下。
“轟隆隆!”
洶湧的血色波濤,瞬間便將張助理給淹沒了,他淒厲地慘叫著被血液卷了下去。
這響動引來其他人,陳子輕被嶽起沉抓著,不讓他下樓。
他在二樓目睹馮薑河跟周金把張助理扶起來,張助理神志不清地說看到了很多血,樓梯上都是血。
周金扇了失心瘋的張助理一巴掌:“別鬼叫,樓梯上什麽都沒有。”
張助理顫抖著看去,沒見到血跡。
“回房裡休息吧。”馮薑河臉色蒼白地安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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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助理撞邪了還是繼續留在別墅,這肯定不是他第一次遇到靈異事件了,他坐在桌前擦一塊佛牌。
這是他求來的,驅邪的東西。
陳子輕給他一杯水:“張施主,你不怕嗎?”
張助理把佛牌戴回脖子裡:“怕啊,誰會不怕,又不是狐仙,有九條命。”
陳子輕問出一直想問的問題:“那你不辭掉這份工作,待在這裡幹什麽?”
張助理抹了抹臉:“馮老師在我要把自己賣了的時候借我錢讓我媽做手術,還把我帶在身邊,給我工作,我怎麽能在他有困難的時候走人。”
陳子輕眨眼,原來不是老板給得特別多,富貴險中求啊。
“那周施主?”
張助理說:“馮老師剛出道就是周姐帶了,十幾年的感情,跟親姐弟沒什麽區別。”
陳子輕“哦”了一聲,他又誤會了,把人想壞了。
他反省。
娛樂圈也有真情真愛,無論是同事情分,友情,還是什麽情。
陳子輕算算時間,十五天剩下不到一半了。
始終讓他感應不到的陰氣和招不出來的冤魂,該陸續登場了吧。
再不登場,都要被嶽起沉吃沒了。
陳子輕轉而搖搖頭,嶽起沉要見死不救,那就不會全吃掉,會留的,他說了最後一天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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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樓,工作室的門緊緊地反鎖著,沒光透進來,幽暗的房間內,古老的膠片唱機幽幽地轉著,播放著中世紀的舞曲。
也許是唱片的年頭太久了,黃銅的喇叭裡傳出的音樂早已走調,嗚嗚咽咽,不斷有奇怪的噪音傳出。
而工作室的主人像是根本沒有察覺般,身體依舊隨著舞曲,快樂地扭動著。
房間裡唯一的聚光燈正好打在一張長桌上,桌邊的人在桌上留下一道長長的漆黑人影。
“LoveinParis,themoonlightison……”
變調的舞曲還在演奏,馮薑河握筆的手也更加得興奮,在桌上的畫紙上瘋狂揮筆。
接著一張張筆觸狂野,面目扭曲的人像便出現在了紙上,每畫完一張,馮薑河都會自戀般地欣賞很久,而後滿足地貼在牆上,再畫下一張。
馮薑河一邊畫,身體一邊有節奏的晃動,音樂也逐漸進入了高潮。他落筆的速度更快更加瘋狂,畫中的人臉也更加的扭曲和猙獰。
“……heartislikeademon……”
漸漸的,牆已經被畫作給貼滿了,於是一張張的人像便被隨意地丟到地上,如蒼白的雪片一般,撒得地上到處都是。
也許是手臂揮動的太塊了,馮薑河的肌肉竟有些抽搐,臉上的笑容也更加的燦爛熱烈。
“畫出來!”馮薑河說,“我要把你們都畫出來!”
“這樣我就能看到你們了!”
“我會一直盯著你們,誰也害不了我……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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