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友誼大家都懂。”
宗懷棠湊近他:“一,梅雨季還有兩月才能來,二,沒人會以為我的腿是需要人照顧的程度,你這樣豈不是詆毀我。”
陳子輕後仰頭:“我打地鋪。”
“一定要睡在我這邊?”宗懷棠覺得自己有毛病,離近點就想親,他口乾舌燥,“這段時間你睡你的,不是挺好,眼袋都沒長大。”
陳子輕啃著指甲,可憐兮兮地望著他:“沒有挺好,我天天晚上趁你睡著了偷溜進來,趴在桌上睡的。”
宗懷棠:“……”說出這種話都不臉紅。
他像是成了宗林喻,坐在辦公室講著苛刻嚴謹的條件,原則很強的樣子:“上來可以,只能掛床邊,腿放在椅子上。”
陳子輕趕忙立正敬禮:“請宗技術放心!”
然而上床沒多久,陳子輕就從掛床沿變成平躺,腿架到了宗懷棠身上。
被擠到床裡面的宗懷棠擦著牆壁跟一條溫熱的手臂側躺,他單手枕著腦袋,另一隻手攏在身邊人的臉上:“我看看是誰睡著了睫毛還在抖。”
掌心下的睫毛抖得更厲害,宗懷棠胸膛震動著,揶揄地笑出了聲:“原來是我們向師傅。”
陳子輕聽著他的笑聲,呼吸打在他的指關節上:“我就是腿酸身子酸了,想換個姿勢。”
宗懷棠嚴厲道:“在宿舍,動靜稍微大點就能被人聽見,你不知道?”
陳子輕有氣無力:“我真的只是睡覺。”
宗懷棠握住他的一條腿:“你磨著我睡,當我是搓衣板?”
陳子輕捂住耳朵,救命啊。
宿舍裡靜了不知多久,毫無睡意的宗懷棠下床把窗簾拉上了,以防萬一還把窗戶扣了起來,免得明早被人從外面推開。他坐在暗中擦火柴玩。
呲一聲響後,火光亮了一會被他撚滅,又擦第二根。
今晚是沒法睡了。
床上的人心安理得地佔據了整張床,手腳舒服地伸展著,一晚上過去,床被枕頭上就會沾上他的味道。
宗懷棠煞風景地想,得虧這位現在洗頭洗勤了,不然虱子都能在他們頭上狂歡跑癱。
“說起來,還沒一起洗澡。”
“該去了。”
宗懷棠擦著火柴,昏黃的光線抓到一點水光,他把火柴一丟,順著剛才的一幕去摸床上人的嘴角:“這麽大的人了,怎麽流口水,髒不髒。”
陳子輕在睡夢中打開了宗懷棠的手。
“還敢打我。”宗懷棠捏住他的臉,一遍遍地描摹,一遍遍地往靈魂裡往骨子裡刻。
他自己選的路,自己選的人,不是最好的,也是最好的。
“向師傅,以後不要再把眼光往別的男人身上放,正常社交可以,但不能過。”
“我同樣也會做到。”
陳子輕伴著宗技術的低語進入了夢鄉。
有鬼以來第一次做夢。
夢到了宗技術,夢裡他找根繩子把陳子輕捆起來拉磨,一邊拉磨盤一邊朗讀詩歌,旁邊丟兩個盆,一個裝吃的,一個裝大小便。
陳子輕驚醒了,他大半個身子壓在男人身上,對方的左腿也被他壓住了。
他趕緊下來滾到一邊,偷瞄毫無知覺的宗懷棠,這人怎麽還有黑化的潛力。
黑化都融入了時代背景。
陳子輕心驚肉跳地趕跑了夢裡的情景,他輕手輕腳地撐著床挪到椅子上,玉佛從領子裡蕩出來在他身前一下一下晃著。
這玉佛沒用,昨天他見了兩次鬼了都。
陳子輕剛一坐到椅子上就捉住了玉佛,打開台燈仔細瞅了瞅,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玉佛的色澤似乎沒有之前那麽通透了……
“把台燈關掉,刺眼。”身後床上響起渾濁的,沒睡夠的嗓音。
陳子輕把玉佛塞回脖子裡,照著他的意思做,輕聲說:“關了,你再睡會吧。”
宗懷棠的呼吸已經恢復平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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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大多數工人來說,這天早上和往常一樣,也有例外的。
廠房後面的一處小巷裡,馬強強被幾個人圍在牆角,懷裡抱著他的工作帽,其中一個人揪住他的衣領,惡狠狠地跟他索要東西。
“小馬同志,讓你帶的海鷗牌手表呢?不會又沒帶吧?”
馬強強臉色漲紅,眼裡都是氣憤,馬上就是上班時間了,這幾人還對他不依不撓,拳打腳踢。他一直看著巷口,希望能有個上班的工人發現這裡,能把他從圍困中救出來。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巷口,是李科長,他正背著手從巷口走過。
“李科……”馬強強剛要呼喊就被人勒住脖子,話只能喊了一半。
幸好李科長還是聽到了馬強強的聲音,他面色嚴肅地停下腳步扭頭看了過來,一眼就看見了被人抓住的馬強強。
頓時那些抓住馬強強的人都緊張起來。讓他們沒想到的是,李科長又背著手離開。
“哈哈……小馬同志你看見了吧,連李科長都不管你!”
“哈哈哈……”
圍著馬強強的人都嬉笑起來,瘋狂嘲笑著馬強強。
馬強強跟個稻草人一樣被他們推來推去,始終抱著自己的工作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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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生產區的機床轟鳴不止,所有工人都在忙碌著,李科長背手走進廠房,按照車間順序檢查車間工人的出勤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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