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陳子輕渾身酸痛發麻,他一直睜著眼睛沒敢睡,眼球刺疼,眼白發紅有血絲。
靠著的書房門從裡面打開,他後仰著倒在地毯上面,四腳朝天十分滑稽。
梁津川居高臨下,一身刺鼻的煙味。
陳子輕不知道梁津川是什麽時候學會抽煙的,他懷疑梁津川把他藏在書房的煙抽光了。
梁津川的眼下有深重的青影,眼裡看不清是什麽色彩什麽情緒,他的眼簾半搭著,嗓音是被煙嚴重熏過的嘶啞。
隻說了兩個字:“起來。”
陳子輕手腳並用,使用著僵了一晚上的胳膊腿爬起來,他頭暈目眩,下意識就抓住梁津川有點皺的西裝。
同一時間,他被掐住脖子,承接一個略顯瘋癲的吻。
梁津川滿口血腥,抵著他的額頭說:“去拿證件,我們結婚。”
“今天就結婚。”
你傷害我最深,你對我最好,我恨你到死,我愛你到死。
第182章 寡夫門前是非多
車開得很快,路旁建築和綠植都退成了虛影。
駕駛座上的陳子輕目不斜視,車速是梁津川要求的,他上車到現在提了三次加速。
提得讓人心慌。
陳子輕不敢說話,也沒有偷瞄坐在副駕的梁津川,他們這對叔嫂載著壓抑的氛圍前往婚姻登記處,
見證者是一路攀附在車身上面的寒冷。
到了民政局,距離上班時間還有不到半小時,陳子輕沒下車,梁津川也沒下車,他們坐在車裡,沒有交流。
陳子輕的嘴上有被激烈深吻過的痕跡殘留,嘴裡的痕跡要重一些,口腔跟舌尖疼痛未消。他握緊方向盤,安靜地看著外面。
車裡彌漫著淡淡的梔子香,陳子輕挑的,梁津川說好聞,喜歡。
陳子輕在書房門外守了一晚,這會兒他身子骨的僵麻酸痛已經消散了很多,眼睛的不適也有多減輕,唯獨心裡的兵荒馬亂揮之不去。
登記需要的證件在梁津川手裡拿著。
梁津川閉著眼,沒有一點反應,像是睡著了。
“叮鈴鈴——”
一陣鈴聲炸響,陳子輕眼皮一跳,不是他的手機,是梁津川的。
並非是誰打的電話,而是鬧鈴。
定的是民政局上班時間。
陳子輕還在駕駛座上坐著,旁邊的梁津川已然關掉鬧鈴,打開車門下車,一言不發地立在車邊。
約莫過了三五秒,甚至更短,陳子輕這邊的車窗就被敲擊,他堪堪回神,手忙腳亂地走下車。
梁津川將他拽進民政局,他們是今天的第一對。
簽字的時候,陳子輕猝不及防地看見了梁津川藏在眼底的色彩。
——紅得要滴血,滲著深猩的偏執。
陳子輕手一抖,筆尖把紙戳了個洞,他惶恐地望向工作人員:“這還,還有效嗎?”
工作人員正在打量兩個新人,一個憔悴,肉眼可見的緊張,白得透光,不胖但有肉感,蠻秀氣,嘴上有一看就知道是怎麽造成的傷口,另一個也憔悴,也白,肉眼很難發現的緊張,長得高大且俊,冷漠陰晦的氣息裡有煙草味。
即便他們以這樣的狀態站在一起,依舊不會讓人懷疑是一方強迫一方,因為他們之間的氣場很奇妙,是羈絆。
陳子輕喊魂:“大姐?!”
“什麽事,名字寫錯了?”工作人員伸頭瞧瞧,確定道,“這沒事,能用。”
陳子輕長松一口氣,他後面的筆畫寫得小心謹慎,沒有再出錯。
拍照的時候,陳子輕站著,梁津川坐著,他們身上不是昨晚參加酒會的衣服,出門前換掉了,換了身乾淨的,都是正裝配領帶。
攝像機指揮道:“你們得笑。”
陳子輕在走神。
攝像機第二次提醒,他才露出牙齒笑出酒窩,像是強顏歡笑,酒窩裡的那彎春水都不暖了。
見攝像機沒再讓他們笑,陳子輕就知道梁津川應該也笑了,他偷偷看去。
梁津川竟然沒笑,他面無表情,一滴淚突然就下來了。
陳子輕的大腦還沒轉,手便伸過去,他給梁津川擦淚,梁津川拿下他的手,扣在掌中。
梁津川指尖發抖。
攝像師喊道:“二位不用緊張,面向鏡頭,腦袋要像對方那邊歪一點,對,就這樣,好,笑!”
就這麽領證了。
.
領證算結婚嗎?算。
所以陳子輕跟梁津川結婚了,沒有親朋好友的祝福,沒有司儀走流程,只有他們兩個人,他們見證彼此眼裡的自己身份變換。
陳子輕手上的素圈戴了一個月出頭就換了一枚,要寬一點,內側有梁津川的名字,而梁津川的婚戒刻的是他的名字。
不知道是梁津川哪一天哪一年準備的婚戒。
梁津川出了民政局就將對戒拿出來,給他戴上,並讓他給自己戴上。
兩個小紅本跟陳子輕原先戴的那枚素圈都被梁津川放起來了,他照常去公司上班,臨走前照常報備,今晚有應酬,會晚點回來。
陳子輕仿佛在做夢,他坐在花房門前的吊椅裡轉了轉婚戒,冷不丁地一個激靈,等等,他都嫁給有錢人了,積分袋為什麽遲遲沒有出現?
“444,是不是出故障了,數據有延遲?”陳子輕預感不妙。
系統:“不達標。”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