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未年心頭震動,他往沙發上一坐,天之驕子的優越感蕩然無存,人在疾病面前顯得渺小。
手中資料被他攥出褶皺,大力摔在桌上,他兩手撐著額頭,維持這個難言的姿勢許久:“盡早治療,不至於那樣。”
“會讓他治療。”虞平舟停筆看向好友,“未年,關於我隱瞞弟弟病情的事,我很抱歉,你們楚家如果不能接受,可以退婚,我會給出豐厚的補償。”
.
那提議被楚未年當場拒絕了。他走得快,怕走晚了暴露出假訂婚的事實。
楚未年回去就把工作計劃做了跳整,暑假他的主任務是陪準大學生四處遊玩。
陳子輕沒那個心思,包括日常在內的五個標注任務和一個支線任務都在走,都差個火候。
今年年初,他給沈文君送玉佛的時候,打的是明牌。
後來就沒有動靜了。
他也沒聽說戴著玉佛的幾人有什麽異常情況。
怎麽回事啊,另一個沈文君不出來了嗎?不害人了嗎?那不行,他不出來,我怎麽抓他呀?
陳子輕愁雲慘淡,他知道楚未年八成有派人跟著沈文君,可這做法周衍明熟悉,一做就是十幾年。周衍明什麽都沒發現,楚未年也不會有收獲。
還是得他主動出擊,打草驚蛇,把水攪渾搞個天下大亂。
陳子輕捧著手機:“請幫我找到這個世界的民俗鬼怪內容,要所有的,謝謝。”
智能搜索十分全面詳細,陳子輕看了一晚上,看得眼睛都要瞎了,才終於選了個合適的地方當旅行目標。
.
昏黃的夕陽,寂寥而悠長的道路盡頭,有一口不知荒廢多少年的古井,古井的旁邊是鎮上唯一的一家民宿。
這是一座破舊的院子,門口用碎石圍砌了個簡易的院子,歪歪扭扭的院牆也只有半人多高。
門口刻著“吉祥民宿”的木牌,在淒涼的晚風中幽幽搖晃。
“我們這裡隻包住宿,吃飯需要你們自己想辦法。”民宿的Beta老板向眾人說道。這是一個看起來向七八十歲的佝僂的老頭,他的實際年齡只有五十多歲,滄桑的臉上有著一雙渾濁的雙眼,說話的時候冷漠而僵硬。
楚未年有些不滿民宿竟然不提供餐食,但想到這是鎮上僅有的民宿,也隻好忍氣同意了。他用手肘碰了碰身邊吃棒棒糖的人,那濕睨的聲響聽得人心煩氣躁:“別吃了行嗎,都吃一路了。”
陳子輕去虞平舟跟沈文君中間,故意大聲地吸溜棒棒糖,楚未年那家夥不知聯想到了什麽,低咳著偏開頭,行跡頗為可疑。
整個隊伍,只有楚未年當成是普通的旅行,陳子輕想著便望了眼虞平舟,見他看過來,立刻就乖順地喊:“哥哥,你累不累?”
虞平舟說:“不累。”
“我有點累,想趕快躺到床上去。”陳子輕捏著小棍子把嘴裡的棒棒糖轉個圈,他來旅行,叫了能叫上的,希望旅途順利。
幾人交了房錢,正要上樓的時候,老板忽然叫住了他們:“你們都是外來的吧?”
“怎麽?”楚未年心想這不是廢話嗎。
“提醒你們一下,聽不聽隨你們。”老板看著他們,“今天是七月半,雖然外面的人幾乎都快忘記這個日子,但在我們這裡仍然會有一些儀式,也會有一些忌諱。”
“如果沒什麽事的話,今晚你們最好不要出去。”說完也不等眾人詢問詳情,老板就徑直轉身離開了。
氣氛微妙。
“七月半是什麽,”陳子輕不解,“還要有儀式跟忌諱,聽起來怪瘮人的。”他抖了抖,挨著虞平舟說,“哥哥,我們要不要換個民宿?”
虞平舟無言地看他一眼,他有種小計謀被看光的感覺。
“就這一家,換哪兒去。”楚未年拉著他上樓。
.
客房的樣式很是老舊,有些燈更是不知壞了多久,早就不亮了,陳子輕不在乎這個環境,他又不是單純的來旅行,這趟的目的是為了拎出沈文君遛一遛。
在他看過的各種民俗奇聞裡,小鎮最詭異,這不就特地挑了這麽個好日子來碰運氣了。
七月半……
陳子輕一頭倒在床上,一邊吃著薯片,一邊思考著接下來的行動,來到這個世界後,他隻感受到過一次鬼氣,在重傷生命垂危的周衍明身上。
而且,玉佛上的驅鬼符氣對沈文君無效。
多不合理啊。
“也許是這個世界的規則和之前的那些世界都不一樣。”陳子輕哢哢吃薯片。
這地方很北邊,夏天也不燥熱,晚上涼絲絲的,窗外的月色不算皎潔,整個鎮子籠罩在一片焚燒的味道裡面,略顯暗淡的光線中偶爾閃過一點火星,伴著幾縷揚起的煙霧,那是有鎮民在燒紙錢,祭奠死去的人。
陳子輕在窗邊趴了會,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就準備下樓,民俗老板的警告讓他充滿期待,他剛走出房間就在走廊上看到了楚未年。
“不是累了,要在床上躺著嗎?”楚未年看著撒謊精。
陳子輕把手揣進兜裡:“睡不著。”
楚未年抹掉他嘴角的薯片碎渣:“膽小就好好在房裡待著,實在不行也可以去我房間,免得半夜自己嚇自己,又是哭又是叫的讓人笑話。”
“誰膽小了?”陳子輕死不承認,“我膽子大得很!”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