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到頭了,塞不了了也不停,像是要把整個軀殼跟靈魂都塞進去。
這個狼藉窒息的現象持續了好幾天,季易燃錯亂的情緒終於有了一絲好轉,他準陳子輕離開床,在房裡活動。
但陳子輕在房裡做什麽,吃什麽,穿什麽等等,所有都要在季易燃的掌控之中,他不同意的,就不行。
陳子輕想到窗邊看看外面,季易燃把窗簾拉上,要他陪著自己。
季易燃想睡覺,陳子輕就必須也要睡覺。
陳子輕有時會生氣,他氣的是,早知道就不給季常林那個老東西續命了。
可這只是氣話。
季家那陰損的風水是讓整個家族前半生飛黃騰達,後半生遭反噬,借了什麽是要還的。季常林起到的是償還的作用,他不能死,他要當個容器終老,不然季家無辜參與進風水局的晚輩們,季氏,季易燃的身體壽命都會有影響。
前兩個陳子輕不在乎,最後一個不可能不在乎。
外面什麽樣陳子輕沒有想過,他隻煩惱怎麽讓季易燃做回正常人。
還希望他走任務離婚後,季易燃也能正常。
陳子輕在房裡待了半個多月,季易燃抱他出房間,他得以看見房門外面是什麽擺設面貌。
季易燃處理公務,陳子輕除了在他旁邊,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別的地方都不能去。
陳子輕還不能到處亂看,他開個電視都要得到季易燃的批準。
電視打開了,調到什麽台也是季易燃的指令。
包括看多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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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恐怖至極的控制欲沒把陳子輕逼瘋,他是個適應能力很強的人,強而不自知。
往往反應過來的時候,驚濤駭浪天地動蕩已經過去,只剩余溫。
就好比這回,陳子輕搬了把椅子坐在小院曬太陽的時候,他才稀裡糊塗的發覺自己這段時間經歷了什麽。
分離焦慮症,自殘,控制狂。
都偏執。
陳子輕咂摸著所謂的共性,沒什麽想說的,他瞧了瞧這兩個多月以來的第一個大晴天:“小花。”
趴在屋簷下的牧羊犬站起來,抖了抖一身滑順發亮的長毛,邁著矯健又穩重的步伐走到他的椅子後面。
“到我前面來。”陳子輕往後扭頭。
牧羊犬一雙眼睿智漆黑。
陳子輕樂了:“你跟你哥的神態越來越像了。”
“過來過來。”他對牧羊犬招手。
牧羊犬照著他的意思,從椅子後面繞到他腳邊。
椅子發出吱呀聲響,陳子輕癱在裡面的背脊挺起來,他前傾著彎腰,一把抱著牧羊犬的腦袋使勁蹭:“小花呀!”
隨著他這個動作,露在日光下的那截後頸纖細柔韌,突起的第七頸椎四周遍布新舊痕跡,其他裸露的皮膚也是如此。
“來這麽久了,今天才抱上你。”
陳子輕蹭著牧羊犬嘀嘀咕咕,背後忽有一道實質化的目光直直地刺了過來。
他把埋在牧羊犬脖子那圈長白毛裡的臉仰起來,小聲吐槽:“小花,你哥又管我。”
尾音剛落,季易燃不容置疑的命令傳來:“別抱它。”
牧羊犬掙住陳子輕的懷抱,他坐起身。
後面再次響起季易燃自我熨燙的聲音:“你可以抱,我不該不讓你抱,只是一條狗,我不能這麽大反應。”
陳子輕的視線追著牧羊犬,一路追到屋簷下面,他抬頭,視線從下到上。
棉質深灰色拖鞋,平整的黑西褲,垂落而有力量的手掌,青筋突顯的小臂上有一些愈合跟未愈合的指甲抓痕,精雕彰顯矜貴的皮帶扣住一把爆發力驚人的窄腰,寬實的肩膀和胸膛撐起黑襯衫,最上面那粒領扣沒扣,帶著牙印的喉結隨著吞咽攢動。
男人剛洗過澡,潮濕的額發撩到後面,面龐輪廓線條鋒利,他的眉骨清晰深刻,長睫挺鼻,抿唇低頭的樣子,疏遠成熟又犬系。
陳子輕嘴一撇,真帥。
他扶著搖椅站起來,伸著懶腰說:“不抱小花了,我吃點東西去。”
季易燃幾乎亦步亦趨地跟著,一眼不眨地盯著,眼裡盡是讓人喘不過來氣的審視與掌控。
陳子輕剝了一碗石榴端去客廳,他才坐到沙發上面,季易燃就叫他去餐廳。
“我想在這裡吃,可不可以啊?”陳子輕沒任何攻擊性地說。
季易燃的面部肌肉緊抽幾下,他深呼吸:“可以。”
那兩個字明明是從齒間擠出來的,卻還要做出自然輕松的姿態,透著一種毛骨悚然的違和。
陳子輕吃石榴的時候,季易燃始終立在原地,他本是暖白皮,來了鎮上就白了一個度,膚色泛著不健康的色澤。
一粒石榴掉在陳子輕的衣服上,他找了找,沒找到。
季易燃再難忍耐,他凌冽暴躁地質問陳子輕為什麽要吃石榴,為什麽不聽自己的,吃蘋果。
客廳的氛圍壓抑得很。
廳外屋簷下的牧羊犬換了個位置,離得遠遠的。
季易燃的氣息像野獸的嘶鳴,每一聲都混合著長期進食留下的血腥。
陳子輕不慌不忙地吃掉剩下的石榴,並成功找到了那粒掉了的,撚了放進垃圾簍,他抽紙巾擦擦手:“過來。”
季易燃沒有動。
陳子輕把紙巾扔掉,駕輕就熟地夾著聲音:“過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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