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嬸的刻薄張口就來:“你自己吃,別給你小叔子,那小孩是個外冷心冷的,捂不熱。”
陳子輕在心底長歎,他捂不熱梁津川是有緣由的,是因果。
察覺二嬸多看了罐頭幾眼,陳子輕會意道:“要不我撬一罐,我們一塊兒嘗嘗?”
二嬸又是搖頭又是擺手的,全身上下都在拒絕。
然而還是撬開罐頭,嘗了。
在屋裡嘗的。
二嬸把最後一小口梨子罐頭的甜汁喝掉,起身走了。
不早了,村裡的狗都不叫了的時間,陳子輕送二嬸出門,他沒在外面瞧見梁津川。
陳子輕狀似隨意地詢問:“二嬸,你來的時候見沒見到津川?”
二嬸拍著捶著胳膊:“沒見著,這會兒了,他不是在屋裡睡覺嗎,瞎跑什麽。”
“沒瞎跑,他乘涼呢,現在不在外面,那肯定是睡了的。”陳子輕拿蒲扇給婦人扇扇風,“二嬸,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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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寂靜無聲,床底下的兩個男人先後出來。
梁錚率先發聲,站的是娘家人的角度有話好說:“寧大夫,請你不要耍我嫂子。”
寧向致皺眉:“我沒耍他。”
“沒耍?”梁錚嗤笑,“沒耍你大晚上的來我哥家裡,和我嫂子一個屋,你們玩過家家?”
寧向致啞然。
梁錚斂去劍拔弩張,懶洋洋地說:“你又不會娶他。”
寧向致說:“我會娶。”
梁錚掏耳朵:“你家裡能讓你娶一個二婚?”
“我的婚姻是我自己做主。”寧向致神態溫和,“不然那麽多說親的,我怎麽一個都沒要。”
梁錚的面色沉下去,那他豈不是只等著喝喜酒就行了。
眼尖地抓捕到寧向投到被子上的視線,梁錚狐疑:“你幹什麽?”
寧向致淡定道:“不幹什麽。”
“既然不幹什麽,那你還不走?”梁錚脫下汗衫擦了把淌汗的前胸後背,小麥色的肌肉紋理相當漂亮野性,是個白斬雞同性都要羨慕的身材,“等著他回來,你們再來一發?”
“你一根火柴,插多少次不都,”梁錚的譏諷戛然而止,寧向致他媽的哪是火柴,他媽的是個至少兩年的樹苗。
以寧向致的實力,比對李南星走路的姿勢,顯然沒開成。
原因不清楚,反正沒開。
梁錚哥倆好地攬著寧向致的肩膀,和他一道出去。
寧向致沒機會看被子下面是個什麽東西,他心下遺憾,但總有機會。
下次他要親眼目睹李南星怎麽使用。
……
梁錚回到家裡,他去廚房的水缸舀水喝,一口氣喝下一瓢,那股子邪火還是壓不下去。
不懂自己輸在哪了。
他長得比寧向致爺們,人高馬大能挑能扛,雖然隻上過小學一年級就跑水塘裡逃課沒上了,但他後來跟著老師傅學了瓦匠活,養家糊口沒難處。
李南星怎麽就看上寧向致了,那家夥和梁柏川沒什麽相像的地方。
梁錚把葫蘆瓢丟掉,他去院裡,被特意等他回來的老兩口拉著嘮叨,唐僧念經似的。
梁父愁啊,三個兒子,就老三還沒成親,他跟老伴提起做媒的介紹過的哪幾家姑娘,誰長得白,誰眼睛大,誰愛笑,誰做事麻利……
梁錚說:“隨便吧。”
二老對視,他倆都覺出了老三的不對勁,喝到假酒了?
“這談婚論嫁的,哪能隨便。”梁母作為代表發言,像是長時間逼婚的並非她本人。
梁錚:“不是你們說跟哪個都能過?”
“話是那麽講,”梁母溫溫吞吞,“還是要找個面相有福氣的。”
梁錚撇下爹媽去了自己的屋子。
梁母緊跟其後:“阿錚,你喜歡哪個跟媽說,媽砸鍋賣鐵也給你把人娶到家裡來。”
梁錚發神經地說:“我喜歡李南星。”
梁母倒也沒一驚一乍,李南星模樣好會來事,丈夫死了是個寡夫,喜歡他的人不知有多少。
“他是你嫂子。”梁母說。
梁錚踢開沒擋他路的板凳:“我好幾個嫂子,他算不上。”
梁母說:“算不算得上都是你嫂子,你別犯渾。”
梁錚一臉抑鬱地劃了根火柴,彈出去。
梁母憂心忡忡:“真喜歡?”
梁錚:“嗯,真喜歡。”
梁母思慮了好一會:“明兒媽探探他的口風。”
梁錚面上的喜悅尚未成型就死透了,他反對道:“算了,別探了。”
強扭的瓜不甜,況且那瓜都是寧向致啃過的形狀了。
梁母讓老三趕緊洗澡睡覺,她去把院門關上,李南星是不會再嫁人的,否則他那村長給安排的好工作就沒了。除非他高嫁,婆家能為他提供比衛生所更好的單位。
柏川他媳婦啊,是個不簡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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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緊著一顆心過了兩天,關於那晚寧向致上門做客,梁錚送罐頭的事,梁津川沒提一個字。
不知道梁津川會不會認為他不正經,跟兩個男的糾纏不清。
十有八九是會的。
什麽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什麽一個巴掌拍不響,這類的俗話多著呢。
陳子輕心不在焉地蹲在塘邊洗衣服,沒在意附近打量的視線。
幾個男的打著幫家裡乾活的名義,起大早來這兒看俏寡夫,這段時間他挑水的時候不卷褲腿不擼袖子了,也總把坐在家門口歇息的男人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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