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們像是沒做過表面功夫,均都披上一副無事發生的姿態上樓,又一起站在緊閉的屋門口。
拿出煙盒跟打火機,點煙,一時間狹小的過道上煙霧繚繞。
他們倚著牆抽煙,哪裡有喝得不省人事的樣子。
一個個的,全都有心機。
陳子輕拎著十塊錢兩個的西瓜回去,他看見那三輛車,往兜裡掏鑰匙的動作戛然而止。
遲簾昨晚回去做什麽了,怎麽把大部隊召集過來了?
陳子輕無力望天,他知道遲簾的動向瞞不住,卻沒想到會這麽快。
只是過了個周末就全到齊了。
陳子輕無精打采地往樓道那邊走,他上台階。
季易燃的秘書迎上來:“少夫人,東西沉嗎,需不需要我幫您拎。”
陳子輕懷疑人生:“你叫我什麽?”
秘書低眉垂眼,和他老板如出一轍的作風:“抱歉,一時沒改過來。”
“算了算了。”陳子輕看他態度這麽好,就沒為難他這個打工人了,“不要你拎,我自己可以。”
走了兩步,瞥見了遲簾的助理,剩下那個精英應該是謝浮的下屬。
陳子輕看看手裡的兩個西瓜:“你們要上來吃西瓜嗎?”
三個下屬集體表示他們不吃,這西瓜吃了,工作就該黃了。
陳子輕理解地點點頭,自個兒提著西瓜走進樓道裡,他住的是四樓,這會站在一樓就感覺聞到了煙味。
要不……
直接去廠裡吧。
陳子輕在一樓的樓梯上蹭鞋底,他把鞋底的那點泥灰蹭得撲簌簌掉落。
“哎,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被找到了就不好藏了。”陳子輕梳理脈絡,“況且遲簾回了趟京市,八成跟另外兩個發小碰過面,透露了他的情況,以及他不會和哪個有情感瓜葛這事。”
陳子輕定了定神,抬腳上樓梯,他離四樓越近,煙味越濃,到了四樓,撲面而來的不止煙味,還有酒氣。
這煙霧繚繞的,他像是進了王母娘娘的蟠桃會。
小神仙偷酒喝,打翻了酒壺。
陳子輕揮了揮飄到自己跟前的青煙,他去把樓道那邊的窗戶開大點,轉身看著三個紛紛熄滅煙頭的前任。
遲簾跟謝浮的臉上都有傷,不用問都知道他們互毆過。
季易燃沒參與。
陳子輕看了季易燃一眼,還是他穩重。
把這一幕收進眼底的遲簾面部漆黑,謝浮陰惻惻地笑了笑。
陳子輕手上一輕,兩個西瓜全被遲簾拎走了,他空出了手,沒掏兜裡的藥匙。
“你們怎麽都到我這來了?”陳子輕都不問他們是怎麽知道自己在這的了,省掉了。
謝浮輕聲:“來看看你。”
陳子輕搓了搓指尖:“那看過了啊。”
過道裡響起一道散漫悅耳的笑聲,接著陳子輕就聽見謝浮說:“不請我們進去坐坐?”
沒給陳子輕想答案的機會,謝浮便示意他看低著頭的季易燃:“遲簾已經進去過了,我跟他還沒進去過,厚此薄彼可不好。”
陳子輕偷偷瞪遲簾,你連你進過我出租屋的事都說了?
遲簾擰眉用眼神回應安撫,用你的腦子想想,我會說嗎,我又不是從前那個傻逼,吃點好的就往外招呼。
陳子輕想想也是,遲簾早就是大公司老板,不是沒進社會的高三生了,哪那麽沒城府。
那就是謝浮揣摩出來的,他可以不承認。
陳子輕立刻就用這招:“遲簾沒有進去過……”
對上謝浮那雙含著笑意情意綿綿的桃花眼,他止住話聲:“行吧,你們進來吧。”
“你們”裡面的季易燃全程不發聲,他不但擺出陳子輕喜歡的那種乖,還能拿到目的。
何樂而不為。
聰明人,用最簡單的方法,拿到最大的利益。
遲簾無聲地譏笑了一聲,季易燃能把人留在身邊那麽多年,是有本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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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屋裡還算整潔,晨光從陽台灑進來,采光不好不壞。
陳子輕這座小廟擠進來三座大佛,他連喝水的杯子都拿不齊,就乾脆一個都不拿了。
出租屋這邊擠得很,陳子輕覺得自己沒地兒下腳了,這三座大佛,有座他上周五跟周末已經接觸過了,有座跟他半年前才分開,至於剩下一座,他們話聊還是三年半前因為山洪困在農家小院的時候。
都清瘦了。
都風塵仆仆渾身煙酒味,眼裡都有血絲。
他們不開口打破難以形容的靜謐,只是注視著他,目光或激烈,或深沉,或輕輕幽幽。
陳子輕去陽台站了會,頭頂是他昨晚回來洗的衣服,都幹了,隨著燥熱的自然風飄動,他回頭說:“我九點上班,你們呢?”
三個總裁坐在小沙發上,西裝褲下的長腿伸不開,場面憋屈又滑稽。
陳子輕想拿掃帚把他們都哄走,他嘴上說的是:“我去切西瓜,你們吃不吃?”
遲簾憑著提前重逢過的優勢賣弄:“我胃疼。”
陳子輕說:“夜裡來回跑長途,喝酒抽煙,你不胃疼誰胃疼。”
遲簾盯著他的T恤下擺,那眼神嚇人,像是隨時都要發瘋地撩起來,埋進去,貼著他的肚子。
陳子輕默默把下擺塞進褲腰裡,去廚房切西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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