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輕羨慕,青春期自帶油汙洗滌劑。
梁津川的腳後跟被他踩到了,他趕緊蹲下來就要檢查。
一股力道將他扯起來,他的眼睛還在擔憂地看著梁津川的假肢。
梁津川將他帶到人流邊緣:“你走個路想什麽心思?”
陳子輕沒精打采:“我臭了,你沒臭……”
梁津川的面部輕抽:“誰說你臭了?”
陳子輕說:“我自己聞的。”
“確實臭。”梁津川低頭,鼻尖蹭上他發絲,“還餿。”
一笑縷頭髮絲被拉扯,陳子輕吃痛地抱住腦袋:“那你咬我頭髮幹什麽?”
梁津川冷笑:“告訴你,就算你臭了,餿了,甚至是爛了,我照樣能下得去嘴。”
陳子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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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站要檢票。
陳子輕背著包,拎著網兜在隊伍裡哈欠連天。
在火車上睡的覺就跟不算數一樣,他又困又累,隻想快點有個地方躺下來。
排到陳子輕的時候,他把長條形的車票遞給工作人員,生理性的淚水濡濕睫毛打濕臉頰。
工作人員拿把小鉗子,給車票剪個豁口。
陳子輕先出來,他轉身等梁津川,兩人一塊兒出去。
一大群舉著小牌牌的中年男女撲上來,七嘴八舌地詢問住不住店,就在附近,能洗熱水澡,坐不坐車,上去就走。
陳子輕被梁津川攥著手,穿過拉扯擠撞的長流,一道激昂的喊聲從外圍飛傳過來。
“學弟!”
一個四眼帥哥逆流而上,他擠到梁津川面前,上下打量著確認:“是梁學弟吧。”
梁津川眼皮沉搭著:“嗯。”
“你的腿,”四眼帥哥很快就了然,“哇靠,你裝了假肢啊。”
眼裡充滿了難掩的好奇,嘴上卻忍著不多問,他朝陳子輕伸手:“這位是學弟的嫂子吧,嫂子好。”
陳子輕要跟四眼帥哥握手。
梁津川扣住他手腕,不準他握上去。
四眼帥哥:???
陳子輕解釋說:“是這樣的,我小叔子坐火車坐久了,腦子昏了。”
“那先不說了,我先帶你們去學校。”四眼帥哥在前面開路。
各校都有安排學長學姐來接新生。
首大的隊伍在另一邊,四眼帥哥是一對一的,負責雙腿殘缺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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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包車駛離車站,陳子輕透過車窗往外看。
不一樣,太不一樣了。
首城的道路很寬闊,人穿的都講究,窮人富人各有各的講究。
放眼望去,隨處可見燙頭髮戴耳環的女性,衣著襯衫西褲的男性,時髦又洋氣。
交通以山地車和汽車為主,前者的佔比要多一些。
陳子輕一路都在找水塘,沒找著,但他相信肯定有,麵包車經過的地方都在市中心,首城的郊區多半是鄉下那種環境。
……
麵包車開進大學城,行駛了十多分鍾就到學校了。
學校很照顧困難學生,梁津川被安排在老教師樓的一樓。
一室一廳,放置的床是上下鋪,床腳有挪動的痕跡,是新搬進來的,標配八成是單人床。
梁津川的日常生活要家屬照料,才給他換的新床。
陳子輕發現學校連新生禮包都給梁津川拿過來了,免得他跑動。
宿舍的整體面積不大,簡陋而整潔,家具設施都比較齊全。
四眼帥哥把他們送到就忙自己的事去了。
陳子輕身上髒臭就沒往床上躺,他癱在瓷磚地上,被冰得嘶了聲:“報道是不是要填什麽交什麽啊?”
梁津川坐在小桌邊,雙手撐著頭,眉間是深刻的疲乏:“明天再辦。”
“你快把假肢卸下來吧。”陳子輕說,“悶這麽久了。”
梁津川沒有卸。
陳子輕心領神會:“我出去轉轉。”
膝蓋切口在接受腔裡悶幾十個小時,不可能好看到哪去。
梁津川不想被他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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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在一樓走動,一層六戶,左右各三戶,洗衣服的水房跟廁所是公用的,沒有廚房,不能燒飯。
宿舍帶獨立陽台,可以晾曬衣服。
陳子輕站在水房,捧一把水洗臉洗手,他抓起油噠噠的劉海,水珠從他腦門跟發梢往下滾落。
“水房沒洗澡的地兒,看來只有公共的澡堂。”陳子輕嘀咕,“吃飯要在食堂打,熱水要去熱水房裝。”
他還要找工作呢,不能像梁津川爹媽那樣時刻陪讀。
陳子輕晃晃頭:“傻啊,梁津川那時候還在坐輪椅,上學沒人陪不行,現在不都站起來了嗎,他自己可以的。”
水房有個小窗,光照不太明亮,牆角長著些許青苔,四周只有陳子輕一個人的呼吸聲,靜得有點讓人感覺毛毛的。
陳子輕東張西望,最裡面的水龍頭在滴水。
“滴答——滴答——”
陳子輕下意識地走過去擰緊水龍頭,抬腳出了水房。
等陳子輕溜達一圈回去,假肢已經被梁津川卸下來,他趴在桌上陷入沉睡,額發貼著頭前的紗布垂下來,面龐顯得脆弱。
“津川,我背
你到床上睡吧。”陳子輕說。
梁津川懶困:“沒洗澡。”
“你躺我那個下鋪,回頭我擦擦席子就好了。”陳子輕拉過他的手臂放在自己脖子上面,“你身上又不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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