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映著遺像上的一家三口面帶笑意的眼睛,那抹橘紅的余暈在陳子輕汗濕的脖子上面跳躍,梁津川把癟下去的臉跟身體都吃起來是什麽樣,就算沒他大哥帥,也不會差到哪去吧。
畢竟就他如今那鬼樣子,五官都不難看。
陳子輕把堂屋靠牆的長桌整理整理,騰出位置擺遺像,他點三根香拜了拜。
三位,冤有頭債有主,害你們小兒子的人在地府,你們可以找找看,我是新來的,隻借住一段時間。
在我離開前,我都會盡興照顧好你們的小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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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沒有電子產品的任務背景,時間的流逝就會變得很慢,一天像是有四十八個小時,午休都拖長了很多倍。陳子輕睡又睡不著,他牽著門口的麻繩去稻床,輕手輕腳地靠近一群偷吃稻子的雞。
“你們是哪家的!”陳子輕突然大喊。
雞群受到驚嚇,翅膀撲動著要飛,陳子輕把它們追得四處亂竄,雞爪子都要踩劈掉,他玩夠了換了心緒,背著手去衛生所。
陳子輕沒走早上的路,他換了另一條路走,熟悉熟悉環境。
這會兒是暑假,小孩大孩都不用上學,曬死人的時候,幾個小孩不擱家躺著,在屋外頭拍紙板。
陳子輕去旁觀片刻,被邀請一起玩,他受邀加入戰局,充當輸得最慘的小孩的戰友。
其他小孩都不把他當回事,嚷嚷著叫那小孩給他加油打氣,別把最後一個紙板也輸沒了。
陳子輕捏捏手中的紙板,乾脆利落地一丟。
紙板斜飛落地帶出一陣土風,地上躺著的紙板被掀起來,翻了個邊。
贏了。
陳子輕把翻邊的紙板拿起來,給緊張得擋住眼睛不敢看的小孩戰友。
輸了紙板的孩子跟其他幾個褂子褲子髒兮兮,臉紅撲撲,一個個的仰頭看著他,傻了。
“南星哥哥,你,你不是不會打紙板嗎?”
陳子輕:“……”我不會嗎?
【你不會】
陳子輕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運氣好。”
孩子們一對眼,好運氣肯定只有一次,不會有第一次,他們都跟他玩,要把他剛才贏走的,跟他手裡那個本全贏回來。
結果全輸了個精光,連本都沒了。
他們就地撒潑打滾,哭出鼻涕泡,不止哭,還說髒話,多半是跟家裡大人學的。
陳子輕把戰利品塞給目瞪口呆的戰友,話是對輸不起的小孩子們說的:“輸贏乃兵家常事。”
戰友怯弱地說:“哥哥,不,不如都還給他們吧。”
陳子輕蹙了下眉心,沒給這個年紀的小朋友灌輸什麽思想,他笑著說:“隨你啦。”
“南星!”
是早上讓陳子輕笑出酒窩的一流子男人,他拎著扁擔,又要去田裡挑稻子。
打滾哭鬧的小孩子們都趕緊爬起來,有些拘謹地喊他錚叔。
梁琤擺擺手,他朝小寡夫說:“上衛生所?”
陳子輕點頭。
“那一道吧,我也要去那個方向。”梁琤隨意地抹了把光著的小麥色胸膛,他說話時,塊壘分明的腹肌起伏如綿山。
陳子輕離雄性氣息強烈的人遠一點,他欲重,可不是開玩笑的。
他們結伴走了一段,路過一個祠堂。
嚴格來說,下廟村其實是梁家村,除去少數外來人的他姓,剩下的都姓梁。
祠堂前面有大樹好乘涼,陳子輕過去歇一會。
梁琤把扁擔丟地上,他坐上去,拍拍旁邊位置:“南星,你也坐。”
“我不坐,扁擔坐著屁股疼。”陳子輕拒絕了。
梁琤不勉強:“你就這麽待在你亡夫家裡,一天天的照顧你那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拉個屎都要你擦屁股的小叔子,沒想過改嫁?”
陳子輕嘴一抽,那不需要他擦屁股。原主夫家的茅房是坐廁,結實的厚板子當坐的地方,底下是個大缸。
衛生所是蹲的,估摸著其他人家也是那樣,可雙腿殘疾的人,只能坐著解決。
所以梁津川一個人就可以。
那茅房的空間不小,門對著河邊很通風,不會很難聞刺鼻,陳子輕猜是梁津川他爸在世的時候修的。
【你的公公很疼愛小兒子,花錢為他改建茅房,搭澡棚,做輪椅】
陳子輕在心裡咕噥,怪不得洗澡的地兒不是隨便拎捅水在哪往身上倒,而是搭了個小棚,上面蒙著紅藍兩色的防水布,用土塊壓著邊角。
棚子裡有個石槽,高位差不多跟梁津川的輪椅持平,方便他洗澡。
還有梁津川那輪椅,乍一看是用簡陋的鐵器改造的,焊接的部位粗糙不精良,但卻很堅固。
迎上梁錚沒個正經的目光,陳子輕說:“沒想過。”
梁琤古怪地笑了一下。
陳子輕敏銳地心頭一咯噔,完了,這家夥知道他勾引寧向致的事。
原設定裡沒有這部分內容,他措手不及。這事成他的把柄了,肯定要被別有用心的知情者拿來做文章。
然而他等了等,沒等到梁錚甩出來的牌,他沒覺得放心,對方八成是要憋個大的。
不想了不想了,不能為了沒發生的事自我消耗。
知了趴在很低的地方叫,周圍有幾個褪下的殼,透黃色的十分漂亮,陳子輕拿了個把玩一會,放回去,他抬頭看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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