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輕終於把視線從本子轉向遲簾,他直勾勾地看著,把遲簾看得臉紅耳朵紅要炸毛發脾氣,才輕輕地出聲:“你對我真好。”
遲簾不給好臉色:“自己上網買錯題本。”
陳子輕依舊在看他。
藍白色校服,T恤加運動褲,簡單清爽,很乾淨,看起來就很香。
校草嘛。
遲簾見桌上的人只看他,屁聲沒有,他火冒三丈:“錯題本也要我給你買?顧知之,你別太過分。”
陳子輕慢悠悠地哄:“我一會就買。”
遲簾去廚房拿冰飲料:“錯題的積累,會成為你的救命稻草。”
陳子輕把本子收在一邊,起身收拾餐桌上的碗筷。
遲簾不知又發什麽火,冰飲料都沒拿就把冰箱門砸上,怒氣洶洶地闊步衝到陳子輕面前:“我已經拿出自己的時間給你了,顧知之,你要是再這麽要死要活,我會強行讓你從哪來,滾哪去。”
陳子輕的喉嚨滑了下:“我想吐。”
“……操,你才吃完。”遲簾黑著臉扶他去衛生間,關上門聽他在裡面嘔吐。
就不適合來京市一中,這已經不是拔苗助長能詮釋的了,這是把腦袋摘下來夾屁股裡,想當竄天炮嗖一下飛上天。
誰給他壓力了,他奶奶?
老人家思想頑固,指望孫子有大出息,非要把爛泥糊到牆上。
遲簾背靠門:“顧知之,你是不是該去看個心理醫生?”
門從裡面打開,遲簾因為慣性向後仰,他沒倒在地上,而是靠上了一具濕熱的身體。
顧知之身上的虛汗仿佛淌到他身上來了,連帶著他渾身毛孔都粘膩。
陳子輕撐著靠在他身上不起來的少年:“不去,我可以自己給自己開導,今晚我早點睡,明天就能好。”
“你還靠著我啊?”陳子輕湊到走神的遲簾耳邊。
遲簾猶如被鬼吹陰氣,整個人跳開,他臊著臉往走廊走:“一班大部分都會保送,沒人注意到你,少把自己當回事。”
挺突兀的話,陳子輕能明白,遲簾是在告訴他,不要在意別人的看法和眼光,沒必要和誰比,他撓著頭跟在遲簾後面,一中不反對帶手機,也不反對談戀愛,染發戴耳釘都可以,跟很多高校比起來,簡直就是神跡。他可以把課件上的內容拍下來,慢慢研究,慢慢記。
提高學習成績不是遺願,不強製,他盡力而為就好。
“聽老師在課堂講的東西,重點就在裡面。”走在前面的遲簾沒回頭,“課堂四十五分鍾,你聽了,最少也能保你拿基礎分。”
陳子輕知道這個道理,他確實那麽做了,效果就不說了。
拐角處傳來遲簾不耐的聲音:“聽不懂的記下來,下課,中午,放學都能來找我。”
陳子輕加快腳步跟他拉近距離:“會不會打擾你?”
遲簾:“會。”
陳子輕對著他好看的後腦杓說:“那我找別的同學。”
又要招他,白日做夢地看他會不會介意是吧?遲簾倏地轉身,惡聲道:“除了我,還有誰會管你這個菜逼。”
陳子輕蹙了下眉心:“你別人身攻擊我。”
遲簾還沒判定出他是不是又在裝,就已經放軟了神色:“說你菜你還不高興,這不就是事實。”
陳子輕說:“飯要一口一口吃,我不可能一下就……”
“知道我的人生格言是什麽嗎?”遲簾一字一頓,“遠、離、蠢、貨。”
陳子輕把嘴閉上了,他的眼尾垂落下去,可憐無辜。
遲簾一天比一天越發見不得他那死樣:“我遠離你了?你不還在我家,跟我同班,我放學一回來就聽你逼逼。”
下一刻,眉毛一擰就委屈了起來:“我他媽今天在學校沒吃好,胃一直在疼。”
陳子輕緊張地走近:“怎麽會沒吃好呢,我給你倒杯熱水喝。”
遲簾不買帳,他眼神幽幽的:“渣男都這麽說。”
陳子輕:“……”他費力哄撒嬌要人疼的遲同學,“那我倒了熱水,一杓一杓的喂你?”
“我喝一口,吐一口?”遲簾一副跟他認真討論這個行為可不可取的樣子。
陳子輕翻了個白眼。
遲簾胃更疼了,顧知之對他翻白眼了,憑什麽,他又是頂著一堃的異樣眼神抄筆記,又是冒著裝逼搞不合群的風險推掉娛樂活動,得到的是什麽,一個白眼,操,老子好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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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杯熱水放成溫的,被陳子輕一杓,一杓,喂進了遲簾的嘴裡。
遲簾這個人很矛盾,爸媽都在事業上打拚,沒什麽時間教育他陪伴他成長,他被迫獨立,也習慣了獨立,卻能做出吃不得一點苦的模樣,受點罪就脆弱上了。
此時他靠在床頭,氣若遊絲般說:“胃還是很疼。”
“我想這是正常的。”陳子輕說,“因為我喂你的是普通的水,不是神仙水。”
遲簾發白的唇驟然拉直,生氣了。
“好了好了,我上網搜搜為什麽喝了水胃還疼,一定是水的問題,”陳子輕掏出手機,“水質越來越不行了,真的是。”
遲簾嫌他煩,叫他閉嘴。
過了會,遲簾自己開了口:“顧知之,京市有很多高中,我建議你去適合你的高中。”
陳子輕不刷網頁了,他惶惶抬頭,像是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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