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關頭,巫師不打腫臉充胖子,他向張老爺表明自己無法替張家驅趕鬼物,無能為力。
張老爺一言不發。
“我立即動身離開。”巫師識趣地歸還銀票,他說話的間隙在手上畫了個符印,確保能活著走出張家不沾上鬼氣,“張老爺,恕我直言,張家已無力回天,應當早做打算。譬如盡快把還沒被標記的子嗣送走,以免絕後。”
“什麽法子都不管用了,沒有任何法子了,有也是誆人的,不要抱一點希望,再拖下去,只怕這裡是會變成一座鬼……”
巫師難得良心發現,誰知道話沒說完就被打暈了。
張老爺吩咐護衛把巫師帶走關起來,他坐在純黃金打造的椅子上面,手撫龍頭拍了幾下:“小十七。”
門外的十七少爺連忙揚聲,乖順道:“爹,有什麽事您說。”
張老爺:“進來。”
十七少爺走進門裡,他被他爹看著,有種比在梅夫人院子裡更強烈的不適。
“知道你為什麽感覺不出惡鬼嗎?”張老爺道,“你八字最硬,它們傷不到你一分一毫。”
十七少爺心下了然,接著便是狂喜,他就說自己是天命之人!張家是他的了!
“你明日就搬到我這邊來住,今後跟在我身旁做事,我的意思想必你能明白。”張老爺慈祥道,“張家家大業大,你出身不光彩,只能提升自身的能力,否則難以服眾。”
十七少爺飄昏了頭,差點沒忍住地笑出聲,他清咳兩聲,忙不迭應答:“我一定不會讓爹失望。”
“現在你去幫爹做件事。”張老爺交代完就讓小兒子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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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十七少爺按照他爹的吩咐,將梅夫人那個院子的所有下人都帶了過來,他們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透露主子生前種種,全是些不痛不癢的事情。
張老爺喝了口茶:“再不能給我提供點有用的東西,那就一個都別活。”
下人們抖成篩子,他們真的不知道什麽六鬥五鬥。
“都拖出去,亂棍打……”
張老爺最後一個“字”沒吐出來,一道尖叫聲響起:“我有事要說!”
那是梅夫人的陪嫁丫鬟,她趴在地上,濕冷的額頭抵著堅硬的地面:“回,回老爺,我家小姐她,她偷人。”
廳內被死寂籠罩。
張老爺沒表情變化:“證據。”
丫鬟打著寒顫,她沒有證據,她只有一張嘴能說。
張老爺隻當她是不想死臨時編出的謊言,揮手讓護衛把下人們全部拖出去。
丫鬟被往外架,拚命掙扎著哭叫:“我說得都是真的,我家小姐真的……就是那個戲班子的班主——”
張老爺豁然起身:“你說是誰?”
丫鬟瑟縮了一下,聲若蚊蠅:“孫班主,孫梁成。”
張老爺緩緩坐回椅子上面,雙手緊握金色龍頭,正是他的梅夫人給他吹枕邊風,他才請戲班子來家裡表演皮影戲,用作祭祀。
眼前一陣發黑,張老爺衝下黃金椅,踢開癱坐在地的下人去見巫師,親自提水把人潑醒。
巫師披頭散發狼狽不堪,他羞憤難當:“張老爺,你這是作何,”
張老爺打斷道:“張家請過戲班表演皮影,可有關系?”
巫師的憤怒情緒一凝,他喘著氣抹開臉上的濕發,說出了三句話。
“皮影?”
“招鬼啊……”
“只要懂竅門的人在皮影上稍微做點文章,就能招來怨鬼。”
張老爺勃然大怒,小妾聯合外人把他耍了!
就在這時,跟來的十七少爺口吻斟酌道:“爹,我有一事想匯報給您。”
張老爺聽了,面色可怕至極。
合適的機會來了,他就透露了那晚梅夫人和男子私通的事。
“會不會就是孫班主啊?”十七少爺明知故問。
張老爺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十七少爺緊張地撲上去:“爹!爹你還好嗎!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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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老爺硬生生被氣昏過去,他在大夫的診治下悠悠醒來,一下蒼老了不少。
十七少爺為他爹喝藥:“爹,你昏迷期間,我自作主張地派人去找孫班主,可是沒找到,那個戲班子早就離開了。”
張老爺要吐,十七少爺眼珠一轉,用手去接。
“小十七,難為你了。”
“應該的。”
張老爺躺在床上平複氣息,整個戲班子全身而退了是嗎?
不會。
孫梁成想必是不清楚從哪得到的情報,衝張家那些東西來的,那他就還沒達成目的,不會走,他必定是潛在鄉裡某個角落,用某個身份監視張家。
張老爺讓小兒子負責這件事:“暗中調查,有可疑人員不要打草驚蛇,看對方都和什麽人接觸。”
接著就改變主意:“不用查了,就在家裡待著,哪都不準去。”
十七少爺隻好應聲,張家人已經好幾日沒有出過門了,好像一開始有反抗的,後來就沒見著人了。
隨便了,反正他八字硬。
張老爺支走小兒子徑自思考,孫梁成在張家待了三日,有機會擺大陣,但他會嗎?
一個戲班子的班主,擺得出來嗎?真擺出來了,又一定就會把六鬥大陣改成五鬥大陣嗎?張老爺揣測他可能有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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