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瓊將鐵盆給小師弟:“你喂雞,我去看看。”
陳子輕怔了怔,雙手接過鐵盆:“那麻煩大師姐了。”
他衝管瓊青竹似的背影喊:“大師姐,謝謝!”
管瓊平坦白淨的眉心擰了一下,隨之是唇微挑,謝什麽,身為大師姐,職責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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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通過管瓊了解到所謂溫病,實際就是他熟悉的感冒發燒。
管瓊讓他無需緊張,他有苦難言。
曹秀才運氣好,義莊有他能喝的藥,陳子輕在他夥房的小爐子上煎好放溫熱,一杓一杓地喂他喝下去。
“包袱……包袱……”曹秀才昏昏沉沉地念著。
“你說繡著牡丹的那個啊,在呢,在你懷裡頭。”陳子輕抓著他的手,帶他去摸包袱。
曹秀才摸索著抱緊,嗚咽幾聲,痛苦地大哭起來。
陳子輕都想找監護系統買小道具讓秀才過情關了,因為再這麽下去,他也跟失戀差不多,能瘦一圈。
心累的陳子輕花20積分買了隻鴿子。
【陳宿主,以下三個選項,請在五秒內確認】
【一:殺好(不要內髒),二:殺好(要內髒),三:不殺】
陳子輕呆若木雞,區區20個積分還能享受這種待遇啊?他都不好意思了。
“我選一。”
剛一選好,鴿子就憑空出現在他面前的砧板上面,處理得很乾淨。
陳子輕在夥房燉湯,手裡的破蒲扇一下一下對著爐子扇風,門口猝不及防地響起“嘭”地聲響,他抬眼,蒲扇掉在了地上:“師傅。”
邢剪把放在路中間的小木凳踢翻了,他又踢一腳,小木凳打了個滾,正了回去。
“你不疊元寶,上別人家一待就是半天,還記得自己是義莊的夥計?”
“不是啊,師傅,元寶我疊著呢。”陳子輕從懷裡掏出黃紙,“我一有時間就疊幾個。”
然而這並沒有讓他師傅降火,因為那不是一般的火,邪得很。
邢剪長袖一甩,不容置疑道:“從明兒開始,元寶你疊,紙錢也是你剪。”
陳子輕傻眼:“那不是二師兄的活嗎?”
邢剪低哼:“誰能有你閑。”
陳子輕無語凝噎,一百個元寶就夠費時間了,還要剪紙錢,日子好苦。
邢剪自上而下地盯著少年臉上的炭灰:“我從來不知道,我的小徒弟會起爐子,生火燒飯。”
陳子輕驚愕,我不會嗎?
【你不會】
“……”真服了。
陳子輕撿起蒲扇,打哈哈道:“我瞎琢磨的。”
見邢剪在看爐子上的砂罐,他解釋道:“秀才病了,我抓了隻鴿子燉點湯給他喝。”
邢剪古怪道:“哪來的鴿子?”
陳子輕一眼不眨地胡編亂造:“就抓的啊。”
邢剪走到小徒弟身旁站定,彎腰拎他耳朵,不怒自威道:“我問你哪抓的!”
陳子輕背脊冒涼氣,表情從容淡定:“林子裡。”
邢剪的鼻息裡噴出笑意,有股子促狹意味:“你師傅我在這一待就是二十多年,我怎麽沒見過一隻鴿子?”
陳子輕睫毛抖動:“師傅,這你問我,我哪知道。”
邢剪的熱氣打在他耳廓上:“要我把你大師姐跟二師兄叫來,讓他們說說見沒見過鴿子?”
陳子輕舉著蒲扇給師傅扇扇風:“師傅,你們沒見過,不代表我就不能見到。”
他一口咬定:“這真是我抓的。”
邢剪盯視小徒弟幾個瞬息,看似是信了,他揭開砂罐蓋子。
陳子輕的視線落在拿著蓋子的手上,蓋子很燙,他要隔著布才能碰,邢剪直接上手,皮是有多糙。
邢剪看著砂罐裡的鴿子肉跟湯水:“也不知道師傅哪天只剩一口氣了,你那份心能不能比得上這一半。”
“師傅,你怎麽咒自己啊。”陳子輕脫口而出,“我希望師傅健健康康的。”
邢剪愣住了。
陳子輕也愣愣的,我怎麽好好的說這個。
邢剪手一松,砂罐蓋子跌回去,翹動著磕破了個小口子:“老么是想說,師傅康健?”
“差不多啦。”陳子輕眼神飄忽不自然。
邢剪抬起沒有手掌的左手:“那你告訴師傅,這要如何康健?”
陳子輕答不上來。
邢剪看小徒弟抿著嘴很是心疼憂傷,他扯了扯面部肌肉,喉間震出渾厚的大笑聲:“不矯情了不矯情了,真他娘的渾身不自在!”
陳子輕:“……”邢剪的左手掌是怎麽斷的啊?
【你的師傅從未和你們講過】
哦,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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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剪去屋裡看秀才,小徒弟生怕他把人怎麽著,飛奔在他前頭。
一弱不禁風的文人書生,滿口之乎者也,他除了嫌煩喝斥幾句,何時動過手。
“秀才好不容易睡下。”陳子輕攔在門邊。
邢剪俯視屁大點的人,連師傅都敢攔,無法無天。他黑著臉掃向草席上的細長一條:“生白發了?”
陳子輕唉聲歎氣:“為情所困。”
邢剪絲毫不怪:“就他這落魄樣也要談情,不困他困誰。”
陳子輕不認同地嚴肅反擊:“師傅,話不能這麽說,富人也有被情困住的。”
“富人起碼能在娘子想換衣裳時,帶她去綢緞莊,讓她挑自己喜歡的,”邢剪頓住,暴躁道,“我跟你講這個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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