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馬上。”
師徒製造的溫馨並不能驅趕一分陰森。
車夫看了看義莊院子裡的幾口棺材,他抖了抖,沒多停留就離開了。
陳子輕小心扶著屁股肉轉頭,驢都跑出殘影了,他的臉還朝向那邊,腦後冷不丁地傳來聲音:“小師弟,你屁股癢?”
魏之恕立在他身後,砌豬圈砌得腰酸背痛,衣褲跟布鞋上都沾了泥,臉上也有幾道泥印。
陳子輕抱起地上的一壇酒:“我讓人給打了。”
魏之恕眼角眉梢的刻薄驟然一滯,陰沉沉道:“誰打的?”
陳子輕向他走近:“幾個地痞,不認識。”
魏之恕拽住少年的手臂,讓他在自己面前轉了兩圈,從上到下地掃視:“當場報復回去了?”
陳子輕說:“報復回去了。”
魏之恕又恢復成前一刻的姿態:“小臂上的布條是怎麽回事?”
陳子輕臉不紅心不跳地搬出事先想好的對策:“我不小心摸到了有毒的葉子,起了疹子不能見風見光,就先包起來了。”
魏之恕不再過問,他瞥一眼背對他走進義莊的小師弟:“你那屁股怎麽看著比平時大一圈?”
“……”別問。
陳子輕三言兩語應付了魏之恕,哪曾想他在床上趴了沒一會,邢剪就拿了個藥酒進來,要給他的屁股上藥。
小徒弟走路不自然,又讓驢車一路顛回來,不成樣子。
被踹疼的。
邢剪拔開藥酒的木塞:“褲腰帶解了,師傅給你抹點藥酒。”
陳子輕一個勁地擺手:“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別矯情!”
陳子輕剛要說話,麻褲後面就是一涼。
屋內一下靜到了極點。
陳子輕默默把手往後伸,試圖將扯下去的布料拉回去,手被鉗製住,推到了一邊,徒留糙硬的觸感。
邢剪眉頭緊鎖,眼下盡是青青紫紫,還腫了。他在掌心倒滿藥酒,往下一按。
陳子輕頓時脖子後仰拉直,雙手胡亂拍打著床沿:“疼疼疼,師傅,你輕點,救命,大師姐,二師兄——”
“豬都沒你能嚎。”
邢剪手上動作看似粗魯,實則富有技巧:“不揉狠點,藥酒進不去,你當師傅多閑,跟你玩兒?”
道理講了,小徒弟還是喊疼,腿踢打著床被,不停亂動。
冰冷的木手掌摁上他的腰背,刺得他一抖,他的耳邊有撕拉聲,一塊布被懟到他嘴邊,伴隨頭頂一聲凶吼:“咬著!”
陳子輕下意識張嘴,布被推進來,卡在他唇齒之間,他一開始只是松松地含著,很快就咬住了,越咬越緊,布料發出不堪重負的摩擦聲。
等邢剪揉好藥酒,小徒弟已經奄奄一息。
邢剪抽出他齒間那塊泥濘濕透的布料,帶出一小灘津液。
布上滴滴答答,潮潤在邢剪粗硬的掌中蔓延,小徒弟歪著頭趴在床邊,腦門發絲濕漉漉的隱約可見青藍胎記,用力過度發顫的嘴半張著喘息,嘴角掛著一縷水光。
他的太陽穴莫名跳了一下。
第80章 春江花月夜
旁邊一點聲響都沒。
陳子輕的腦袋蹭著被褥小幅度地擺動:“師傅……”
“藥酒揉好了嗎?”他虛弱地喘著,“不能再來了,我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隨著他一下一下的呼吸,揉滿藥酒的青紫高腫以一種讓人移不開眼的頻率輕輕顫抖。
“師傅?”
一道高山冷峰般的身形從他余光裡走到屋角木桶前,弓起健壯的背部,舀兩瓢冷水灌到口中,呼哧喘著氣如蠻牛。
不等陳子輕有反應,邢剪就甩手掉下水瓢,衣襟帶著幾塊水跡快步朝著屋門走去。
木門被極速打開,又被極速關上。
邢剪站在門外,冷不防地迎上在院裡掛白幡的大徒弟,他深深呼氣吐氣,不自覺地將握著布料的那隻手背在身後。
“聽到了?”邢剪繃著堅硬輪廓開口,聲調有些啞。
管瓊漠然:“嗯。”
“你小師弟在街上讓人欺負了,師傅剛才是在給你他上藥,不是打他。”邢剪道,“他哭是因為淤青腫塊要揉開。”
“嗯。”
“行了,你繼續掛白幡吧。”邢剪大步邁出一步,頓了下,“暫時別去看你小師弟,讓他躺著。”就差說他衣衫不整,露著濕淋淋的兩半邊晾藥酒了。
沒等大徒弟應聲,邢剪便闊步出了義莊。
等到返回義莊,邢剪才驚覺那塊布還在他指間,他從小徒弟屋裡帶出來,帶著在義莊周圍走了個來回,帶進了自己屋裡。
潮潤仿佛纏上他粗糲的皮肉,滲進他的血液,與他全身融為一體,再難逼出去。
邢剪張開攏得過緊的手指關節,木製的左手挑起布料一角,挑在半空。
不滴水了。
滴滴嗒嗒聲著實聒噪。
聽不到那水聲了,邢剪如釋重負,他把布料按在桌上,左手掌摁著直起身的瞬間,不知怎麽抬起垂在一側的右手掌,粗繭子上覆著層稀薄的濕氣。
小徒弟的津液未免也太多了,多到含不住。
邢剪揚手在自己的面龐上甩了一下,驅走了一時生起的不知所雲念頭。
……
陳子輕的屁股到了晚上就消腫了,他趴在床上吃蜜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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