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手刷了輛共享單車,陳子輕抓緊時間也刷一輛跟在他後面。
跟了幾條街,陳子輕看見鼓手把單車停在路邊,過馬路去了一個貨車改造的房車那裡。
陳子輕筋疲力盡地擦著臉上頭上的汗,樂隊就住在那上面嗎?他一屁股坐在樹底下,隔著馬路盯視。
鼓手上了房車,他把被數據線泡麵桶煙頭啤酒瓶等垃圾填滿的小桌清出來一塊,放上食物和水:“阿蒙,起來吃點東西。”
貝斯手阿蒙蜷縮在小床上抽煙,煙灰把他的背心燙了幾個洞,露出燙傷的皮肉。
“不吃。”他說。
鼓手坐到椅子上:“今晚我們要去看老大,你去嗎?”
阿蒙的回答和之前每一次一樣:“我不去。”
“老大生前對你最好。”鼓手猶豫著說出內心很不能理解的事,“你為什麽一次都不去看他?”
“反正我不去。”阿蒙夾著煙伸到床邊,把煙灰抖動到地上,“我永遠都不會去看他,這輩子都不會去。”
鼓手說不動他,樂隊其他人也說不動,沒人能讓他去看老大。
四個多月了,老大走了四個多月了,主唱換了新人,他們還沒度過磨合期,簽的合同快到期了,就他們現在這水準,“攬金”不會跟他們續約。
樂隊的主心骨是夢想,根本賺不到多少錢,是老大賣房支撐他們一路走下來的,終究還是要散。
“你休息吧。”鼓手垂頭喪氣地跳下了車,他被一個輕揚的聲音叫住,抬頭見是那晚在“攬金”被阿蒙踹了的男生,面色一變,“是你。”
陳子輕的計劃是先和樂隊認識,處成朋友,之後再幫鬼魂實現願望,他用事先準備好的說辭解釋先前的衝突:“我是你們樂隊的粉絲。”
鼓手質疑道:“什麽粉絲會跟蹤我?”
陳子輕說:“私生粉?”
鼓手啞然。
“我也不是有意跟蹤你的,我在附近逛街碰到你騎車路過……”陳子輕一臉誠實地交代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裡,“本來我沒想讓你看到我,可我實在是太想要簽名了,你可以給我個簽名嗎?不可以也沒關系,我尊重你和你的樂隊。”
鼓手聽他說完,依舊沒放下疑慮:“我沒見過你。”
陳子輕摸了把臉:“正常的,我沒有醜出天際,也沒帥出天際,沒什麽記憶點。”
鼓手有點幽默細胞,他說:“但你長得像狗。”
陳子輕:“……”
驕陽烤曬著頭頂,他感覺自己中暑了,快速掐住人中:“你的主唱方躍知道我。”
鼓手的戒備頓時被別的情緒取代:“證據呢?”
“我沒有理由拿這件事來騙你。”陳子輕說,“我只是一個小粉絲,希望你們能重振旗鼓,成為‘攬金’的頭牌樂隊。”
鼓手瞳孔一縮,老大生前常說那句話,那是他的理想,不可能實現的一個夢。“攬金”頭牌樂隊是內定的,怎麽會輪到他們。
盡管他們不缺歌,不缺故事,他們也願意去競爭,可他們得不到公平的機會。
鼓手沉聲:“你到底是誰?”
陳子輕斟酌著說出實情:“其實我是一個靈媒師。”
鼓手:?
“通靈你聽過嗎?”陳子輕的臉上沒有中二裝逼的表情,他認真嚴肅地說,“人與人有緣分,人與鬼也講緣分,有的鬼魂會找上我,讓我幫他們完成遺願。”
有部分內容說不出來,被禁止了。陳子輕隻好放棄:“總之就是這樣。”
“這樣是哪樣?”
陳子輕抿嘴一笑:“我相信以你的智商,肯定能猜得出來。”
鼓手繃著臉:“別打啞謎。”
陳子輕為難地說:“我不能泄露天機,所有你想知道的,都是我不能說的,還有就是,我的真實身份,希望你保密,越少人知道越好,你就把我當你主唱的朋友。”
鼓手靜默不語。
“那晚我去‘攬金’,就是要去見你們。”陳子輕擦掉眼睛上的汗,“對於造成的誤會,我很抱歉。”
鼓手不知是信了陳子輕說的話,還是沒有深究的精力。
“你去跟當事人道歉。”鼓手打開車門,陳子輕生怕他後悔,迅速跑了上去,完全不怕他把自己打暈帶去郊外拋屍。
這也證實了陳子輕沒有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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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車裡烏煙瘴氣,阿蒙把煙抽完就又點了一根,他眯眼看進來的人,看清楚了,咒罵著坐起來叫鼓手。
“別激動,我是來表達歉意的。”陳子輕忙說。
阿蒙氣息不穩:“連我們的房車都能找到,你果然是個變態。”
他似乎對這種事很熟悉,開門見山道:“說吧,為了讓我睡你,帶了多少錢?”
陳子輕瞠目結舌。
“你是個未成年?”阿蒙啐了一口,“那睡不成了,我可不想犯法。”
陳子輕的腳踢到啤酒瓶,咕嚕嚕地滾到床底下,他彎腰去撿出來,放在角落:“我是你們主唱方躍生前的朋友,那次我盯著你看,只是想起了他還在的時候,你在台子上是什麽樣子。”
“咳咳”
阿蒙咳嗽起來,手中的煙夾不住地掉落在床上。
陳子輕幫他把煙拿掉,拍拍煙頭碰到的地方,聽他質問:“朋友?我怎麽沒聽方躍提起過?”
“他的朋友就一定會跟你說?”陳子輕不答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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