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無關緊要,一掠而過。
陳子輕都沒注意到商晉拓剛才在吃煙,他精神恍惚地四下張望,顫巍巍地就近找了個地方坐下來,然後就不動了。
直到下人來帶他去客房,他才站起來,機械地跟上。
陳子輕根本沒法午休,他睜著眼睛瞪天花板,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下人的通報聲,提醒他該去醫院了,說是大少爺在等。
到了醫院,陳子輕的二魂六魄還沒歸位,它們定格在了他得知徐斂之小名的那一刻,他本想晚點聯系徐呈,現在看來是不能等了,今天就走上日程。
商少陵身上插了幾根管子,面容蒼白,他雙眼緊閉,陳子輕的視線從他的長睫毛上轉到商晉拓的長睫毛上,沒原路返回。
“商董,您看我說得沒錯吧,我叫不醒您的弟弟。”
商晉拓的目光落在他還沒自己手掌大的臉上:“你叫了?”
陳子輕啞然,他在商晉拓的強大氣場下,慢慢吞吞地走到病床前,彎腰往商少陵耳邊湊:“商醫生,我是陳子輕,我來看你啦。”
年輕人說話有特點,尾音非常自然的拖長了點往上翹,並非生硬的翹法,是綿軟的柔韌的。
那個距離,他的呼吸灑在病人的耳廓上,這是個十分親密的畫面。
中午還口口聲聲說人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不願意過來。
騷。
這一字眼從不在商晉拓的字典裡,低俗粗魯有辱斯文,此時卻從他的感官跳到他舌尖,被他抿在唇間,要吐不吐。
商晉拓皺眉走到窗邊,背身而立。
陳子輕敷衍地走了個過場:“我叫了,商醫生沒反應。”
商晉拓要他留在醫院照顧自己的弟弟,他怔了怔,立馬說:“我有事。”
“什麽事?”
陳子輕含糊:“反正我不能留在醫院,我有事要做。”
商晉拓沒轉身,也沒偏頭。
病房的溫度轉瞬間降到谷底,陳子輕焦躁地往病床上一坐,壓到了商少陵的腿,他趕緊站起來,心虛地把被子牽好。
他去徐家這事瞞不住商晉拓,乾脆坦白吧。
“是這樣,徐小少爺的哥哥找過我,他媽媽快不行了,希望我假扮他弟弟陪老人家最後一點時間。”
“往裡面湊什麽。”窗邊隱約有聲音,“這麽愛湊,那就湊吧。”
陳子輕沒聽見。
窗邊又有低不可聞的聲音:“脖子後面應該有隻蝴蝶,翅膀是什麽顏色,藍色。”
陳子輕心不在焉,還是沒捕捉到。
商晉拓離開窗邊,邁步走到他面前,在他緊張地屏息時,越過他去弟弟的病床邊:“一周至少來醫院一次。”
陳子輕剛想拒絕。
商晉拓已經把弟弟靠外的腿往床裡面撥了撥:“能做到?”
“好吧,我一周來一次。”陳子輕見好就收,他小聲咕噥,“我不懂幹嘛要我過來,還不如把徐小少爺的牌位拿過來放商醫生懷裡呢。”
商晉拓置若罔聞:“走吧。”
陳子輕還愣著。
商晉拓走出病房,低冷充滿質感的嗓音從門外傳進來:“今晚你要留下來給我弟弟守夜?”
他打了個激靈,趕緊跑出去。
商晉拓立在走廊:“少陵要我以他的名義給你發短信,每天二條,這件事照舊。”
陳子輕聽到這話目瞪口呆:“沒必要吧,商董,您看您日理萬機,何必為了這種小事浪費時間,多不值得啊,反正您弟弟也不知道,短信發沒發的,還不是您一句話的事,我們串通好不就……”
頭頂忽然響起一道磁性的笑聲,他後幾個字沒了影。
商晉拓周身彌漫著讓人不寒而栗的沉冷:“我不會在我弟弟的事上敷衍作假。”
陳子輕臉上一陣火燒火燎,感覺自己不尊重人,看不起有錢人的親情,他難為情地撓撓頭髮:“那您發您的,我要回您不?”
商晉拓的眸光漫不經心地在他衣領處遊走:“你回我弟弟的短信?”
陳子輕搖頭。
“那你回什麽。”商晉拓大步走,“下午我有事,鄭秘書送你回公寓。”
“誒。”陳子輕衝他挺拔修長的背影嘀咕,“所以你也和我一樣玩角色扮演啊?你扮你弟弟,我扮徐小少爺。”
……
陳子輕在公寓躺了一會就按照名片上的號碼撥過去,到徐呈他們那個身份位置,會有工作號和私人號,分開了的。
私人號一般都拿微信掃碼加的,他給的名片是工作號。
當時徐呈在和人談公事,秘書得到他的示意就上前,和他耳語了什麽,他猛然起身,拿走手機快步朝辦公室的休息間走:“你在路口等我,我馬上叫司機……不,我自己去,我去接你。”
.
陳子輕住進了徐家。
徐老太太是真病糊塗了,她把陳子輕當小兒子,斂之長斂之短的,隔二岔五就給他塞個什麽產權轉讓他簽,他一個冒牌貨,哪能簽啊。
不過,老太太潛意識裡清楚他是個冒牌,所以不問他的工作和感情生活。
陳子輕無所謂,他跟徐呈是各取所需,各有目的。
哪怕徐家人不待見他,不把他當回事也沒關系,他同樣沒把他們當回事,下人故意不給他準備飯菜,他就自己做。
徐老太太臥病在床,下人們能瞞得住她,徐呈呢,早出晚歸,他也沒時間過問家裡的芝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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