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輕抓抓亂糟糟的蓬松發頂:“我也有錯,下回我再送你東西,一定親手交給你。”
“領帶我看過。”商晉拓的目光落在他無意識咬進去點的唇肉上,“顏色款式都不錯。”
年輕人聞言,那一小塊唇肉被他放出來,濕淋淋的沾著層水光,他說:“你喜歡就好。”
商晉拓不是小年輕,沒有在早上出門前,叫他為自己系上領帶。
陳子輕不意外,商晉拓哪會是到處炫耀的性情,不可能。
春節將近,陳子輕要跟終於擠出幾天空閑的商晉拓回國籌備婚禮事宜。
出發前夜,商晉拓給他幾個方案,讓他從中挑一個,他挑不出來,哪個都喜歡,又不能每個方案都用。
商晉拓在處理公務:“沒看上的?”
“怎麽會啊,我都可以。”
商晉拓撩起眼皮,烏黑深邃的眼裡,一切都深不可測。
弟弟看電線杆子都深情,他這個兄長則相反,他看著自己親自挑選的妻子時,都給人一種無情冷淡的感覺。
陳子輕不躲不閃地迎上商晉拓的視線:“真的,我無所謂的,反正我沒朋友也沒親屬,就我自己,你哪邊方便就在哪邊好了。”
商晉拓頷首:“從簡?”
陳子輕讚成地說:“從吧從吧。”
商晉拓敲擊筆記本鍵盤:“那我就隨意邀請一些賓客。”
說是隨意邀請,但樸城的一二線的大家族都在其中,包括沈家和徐家。
偏西式的婚禮,來賓都坐在教堂下方。
徐呈和其他賓客無異,並沒有別的身份,他西裝革履,精神面貌良好,是個合格的婚禮儀式見證者。
“S.L”總部公布婚訊,國內分部同步信息。
商太太那張臉很有標志性,但上流不敢輕易就把商董的婚姻當作談資,只會有些用來釋放驚詫的心理活動。
徐家小少爺人不知是哪路神仙,他都死了快四年了,竟然還出來了個他的愛慕者。
商家那位大人物,娶了個他的替身。
徐呈不覺得商晉拓會把陳子輕當他弟弟的替代品,也也不認為商晉拓為愛癡狂到悄無聲息地把人從樸城帶去國外,如此迅速地讓他坐在太太位置。
事情的發展遠超徐呈預料,他已經看不明,分不清。
他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派人四處尋找的青年,會成為商晉拓的伴侶。
商晉拓是什麽人,他哪需要婚姻這東西,他連感情都不感興趣。
徐呈在看到報道時,內心就掀起風浪,到他坐在教堂都沒停息,他無人可說,只能壓在心底。
連同那一絲……
徐呈將虎口掐出深色痕跡,才遏製住會給自己帶來折磨,甚至有可能毀了生活的念頭。
過道另一邊,沈不渝和他爸一起,他氣色不好狀態不佳,好像整個世界都令他憎惡。
哪怕他一遍遍地自我警醒,陳子輕不過是和斂之長得像而已,結婚的不是斂之,和商晉拓躺在一張床上的不是斂之,他沒必要代入進去,看看就行。
操。
沈不渝狠狠抹了把僵硬發白的臉,這世上多的是人,商晉拓為什麽偏偏選了像斂之的人做他妻子?
八竿子打不著不是嗎?
身份背景,家世學歷,成長環境,閱歷三觀等都天差地別。
就算商晉拓不隨大流走商業聯姻路線,想在汙濁的商圈搞純愛,那他也該找個和他年紀相仿志趣相投的吧,他找個小他十幾歲的,還是他弟弟的心上人翻版。
都不是一代人,非要往年輕人的愛恨情仇裡擠。
這他媽的是不是有什麽毛病?
斂之在世時,他可沒察覺出商晉拓對斂之有意思。
商晉拓憑什麽看不上斂之,卻看上了他的替代品,他那麽優秀,還能比不上一個假貨?
沈不渝亂七八糟地想著。
還有商少陵,他幹什麽吃的,他就這麽任由他哥娶陳子輕,他怎麽能對著斂之那張臉叫嫂子。
沈不渝想到這,眉頭皺了皺,商少陵人呢?他將瞪著陳子輕的眼神向周圍挪動。
這才發現商少陵坐在斜對面的椅子上,他神態如常地看著台上的新婚夫妻,放在腿上的手一直在抖,那份慣常的虛假和煦之下是一片死寂。
沈不渝敏銳地洞察到了這一幕,他心頭跳了下,幾個瞬息後就瘋狂跳動起來。
陳子輕不是替身,不然商少陵不會是那副德行。
不是替身,會是什麽,能是什麽?
沈不渝猶如被一根尖銳的冰凌刺穿天靈蓋,鑽心的劇痛被冰凍起來,他麻木地哆嗦著手伸到西褲口袋掏打火機,幾次都沒掏出來。
他怎麽沒有第一時間認出斂之,他們認識了那麽多年,有過數不清的回憶,斂之披什麽殼子他都該認出來的。
更何況斂之特意找了個跟自己那麽像的殼子。
他不但沒認出來,還自作聰明的找人把斂之推到江裡,更是親自推斂之下山坡,一次次確認又一次次推翻,到頭來成了個傻逼。
沈不渝又驚又怕,打火機被他掏出來掉在腳邊,他彎腰去撿,眼看瞬間就紅了。
他慶幸自己沒做出沒法挽回的事情。
可他認不出斂之,還罵斂之,傷害了斂之,他罪該萬死。
他知道真相的這一刻竟然是在斂之的婚禮上,老天爺對他太他媽殘忍,他活了二十七年,受過的幾次挫折都圍繞著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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