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安然還是搖頭。
邱晁將那杓不粘綢的食物送到他嘴邊:“別這麽拒絕爸爸,就嘗一口?”
邱安然蹙起眉心:“爸爸,我真的不想吃。”
邱晁見兒子是真的不感興趣,他笑道:“好吧,那爸爸吃。”
邱安然目睹他一杓接一杓地吃下去,吞咽的聲響很大,多美味一般:“這裡面是什麽?”
邱晁放下空碗跟杓子,說道:“是補品。”
“那我不需要吃,我還小。”邱安然表情十分認真嚴肅,“爸爸你多吃點,你年紀大了,需要補一補。”
邱晁被兒子逗樂,當場哈哈大笑,他這麽笑都沒堆滿褶子,整個人的感覺年輕了不少,說他三十出頭都不為過。
邱安然滿臉疑惑,有什麽好笑的,搞不懂。
不過爸爸不忙就好了,他潛意識裡希望爸爸在自己身邊,而不是在他不知道也看不見的地方。
休息區的面積十分寬敞,綠植旁是個跑步機,邱安然偶爾瞧一眼跑道。
邱晁和兒子說話,手指插進硬邦邦的短發裡,時不時地對著一處頭皮做出蹭,摸,摳,抓的動作。
似乎那裡有什麽東西。
邱安然問道:“爸爸,你多久沒洗頭了?”
邱晁一頓:“嗯?”
“多久沒洗頭了啊,”邱安然說,“我看你頭上很癢的樣子,是不是長痘了?”
邱晁伸頭:“你幫爸爸看看。”
“算了,別把我家寶貝的鼻子臭掉了。”他又後仰著靠在沙發上,良心發現地沒讓兒子看他有點油的頭髮。
邱晁心情好,他拽下脖子上的玉石:“送給寶貝。”
玉石一看就很貴,而且年代久遠,拿在手裡的觸感極好。
邱安然對著玉石愛不釋手:“謝謝爸爸。”
邱晁疊著腿笑:“喜歡就好。”
他接了個電話,說:“安然,你去看書寫作業,爸爸出門會會朋友,晚點和你大哥一起回來。”
.
邱安然洗漱的時候,他邊刷牙邊照鏡子,照著照著,就一口牙膏沫吐在池子裡,伸著脖子湊到鏡子前,奇奇怪怪地薅起細碎的劉海,嚷了句:“我留光頭好像不錯。”
幹嘛想這個。
邱安然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左右變換角度,他的頭型是圓的,確實適合光頭。
“我剃光頭,爸跟大哥二哥都不會同意。”邱安然放下劉海,順了順,他漱漱口,洗了臉出去。
邱安然往書房走,無意識地摸著一截空蕩蕩的手腕,他感覺自己想去哪,很著急,又不知道究竟要去哪。
沒頭緒。
考試周學業重,邱安然沒有再分心琢磨有的沒的。
……
聖誕前夜,邱安然跟大哥去參加一場婚宴。
新郎新娘都是貴族,他們背景學識容貌皆般配,站在一起頗為養眼。
如果不是新娘總朝大廳入口方向看,期待著什麽人前來,新郎總把目光投向自己的好友的話,會讓人以為他們相愛,正在愛著彼此。,而非門當戶對的商業聯姻。
賓客幾乎都是外國人,邱安然置身這樣的環境,談不上局促,卻也跟享受不沾邊。他找機會去甜品區,獨自拿了份甜點吃起來。
有富家小子來找他說話,綠寶石的眼睛讓他移不開眼,他估摸自己真正喜歡的是珠寶。
富家小子取下綠寶石的戒指送給他,他不要還跟他急眼,不知道在哪個社交平台學來的送禮精髓,和他推搡拉扯起來。
那戒指不小心掉落,滾在了長桌底下。
邱安然蹲下來去找。
富家小子也蹲下來,想要趁他不注意偷親他,被他及時發現,一言難盡地把人推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果然是天生的基佬啊……”
邱家小少爺溜到花園,對著夜空悵然:“基佬這個小群體是有雷達的,距離一縮近就會響。”
“乾脆給大哥發個信息,先不回去了。”邱安然掏出手機按鍵,“裡頭無聊死。”
他一邊有意無意地蹭著綠植和它們玩鬧,一邊自語:“甜點倒是不錯,走之前再去吃一塊。”
“嗒——”
邱安然的身形猛地滯住,什麽聲音?他循聲找準方位看去。
花叢邊站著個陌生女人,頭戴一頂黑紗帽,面龐半遮半露,衣著偏複古,她的手上拿著一隻金色懷表,落入他耳中的聲音就是懷表打開的聲音。
按理說這個距離,再加上是室外有噪音,他不應該捕捉到,可他就是清晰地聽見了。
邱安然不自覺地穿過小徑走到女人面前,他想說什麽,幾次張嘴都沒出聲,只是一眼不眨地盯著她的懷表。
“小甜心,你想看看我的懷表?”女人的性格並沒有複古裝扮帶來的悠遠和距離感,她挺爽朗地會意道。
邱安然控制不住地點頭,很用力地點頭。
懷表被女人遞過來,他伸出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著,近距離地打量。
而後不太禮貌地將貴重的懷表打開,關上,再打開,嘴裡喃喃:“怎麽沒有啊……”
女人笑問:“沒有什麽?”
邱安然愣怔地搖搖頭:“不知道。”
女人一條手臂橫在身前托起另一條手臂,染著黑色指甲的手在下巴上磨搓:“你是不是覺得應該在懷表裡放張小照片,打開就能看見?”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