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錯覺。
陳子輕通過手機上的人脈查到那富二代的私人聯系方式,誰知無人接聽。
當時車往哪個方向開了,要去哪?周今休不可能任人擺布,除非他中招了。那他會中招嗎,他的警惕性應該極強才是。
所以周今休被人下藥,像莊矣那樣狼狽的幾率極小。
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陳子輕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胡思亂想,他渾然不覺地把手指頭摳紅摳破,等不下去地下車,走到駕駛座的車門邊,打開車門對座椅上的嚴隙說:“你下來。”
嚴隙沒有動。
陳子輕的呼吸急促起來,甭管是不是表面功夫,真心幾分,假意有幾層,反正四人的聽話排名,莊矣是當之無愧的第一,裴予恩排第二,而第三第四的位置在周今休跟嚴隙之間移動,無法固定。
“叮”
金屬打火機被扣動。
嚴隙拿出煙點燃,他低眉略顯迷離的青煙在他指尖慢慢縈繞,散開在車裡,又被鑽進來的夜風卷到車外,融入夜色。
苦澀裹著辛辣的煙味穿過他冰冷的唇舌,在他口中蔓延,他靜坐不語。
心聲也無。
陳子輕的忍耐逐漸消耗殆盡,他伸手去抓嚴隙的胳膊,觸及強悍精壯。
嚴隙被他抓住胳膊,唇邊的煙輕輕弱弱地顫了顫,他眼皮上掀,深黑冷漠的一雙眼,看不出表情,分不清是什麽情緒。
陳子輕不合時宜地感歎,一旦拿掉讀心技能,他身邊除了裴予恩,剩下三位都看不穿猜不透,難以揣摩。
“我讓你下車,你跟一尊大佛一樣,是不是還要我說,尊敬的保鏢先生,請配合我?”陳子輕使勁把突然發顛的嚴隙往車外拽,保鏢衣物下的肌肉緊繃,他摳陷進去的指甲都要因為用力折翻。
陳子輕沒發現這個情況,有人注意到了。
正當他要牟足了勁時,嚴隙驀地抬腳跨下車,皮鞋踩到地面,高大的身子彎腰出來,帶著煙草味的陰影攏住他。
陳子輕沒時間多想多說多做,他立刻坐進去啟動車子離去。
沒讓保鏢跟著。
甚至都沒說車哪裡壞了,這不是好好的嗎。
他沒給保鏢回應剛才確實壞了,現在又好了這一借口的機會,心裡只有陪人品茶的秘書。
哪頭輕哪頭重是顯而易見的事。他真情實意,不遮遮掩掩。
嚴隙目送車子隨著車流漸行漸遠,直到徹底把他丟在路邊。他兩指夾煙抖動幾下,煙灰隨風飄向更深更冷的夜。
暗淡光影中,他模糊成一道孤獨的黑色剪影。
冬夜連心都寒涼,嚴隙站在原地,一口一口地吸著煙,他忽然就體會到了嫉妒的感受,還有怨意。
他有什麽臉怨。
他只等著那人查到所有,查到他頭上,也查明他身後的主子,一切都能夠水落石出,懸在他頭頂的刀落下,讓他死無全屍。
他不配奢求長痛不如短痛,早起早超生,他求的是那人能查慢點,讓他多受一些折磨。
盡管他問那人,傷害造成了,後悔還有沒有用,但他內心不抱任何希望。他沒有見面懺悔認錯祈求原諒。他罪大惡極,神仙也救不了。
他走的是不歸路,是死局。
嚴隙的手機響了,他掏出一看,不是來了誰的短信,只是一條推送。
——今天是什麽日子呢,你喜歡的人剛好也喜歡你。
“虛假信息,宣揚封建迷信。”
嚴隙舉報投訴。
·
陳子輕用積分買到富二代的隱秘住所找過去,在他開口問之前說:“我年夜飯吃多了,又在酒吧喝了點,過來品茶清清腸胃。”
富二代的面部肌肉狠狠抽搐了一下:“七爺,您是為了茶,還是人?”
陳子輕坦言:“都有。”
富二代眯起眼睛,一言不發。
偌大的會客廳裡靜得掉針可聞,周遭氣流瞬間就凝固了起來,氣氛十分的不好。
陳子輕本來還有點耐心,想著怎麽周全怎麽來,他這一趟是真的沒打算發癲,但他從富二代的身上聞到了周今休的味道,腦子裡的某一根弦一下崩掉,反彈的力度震得他腦袋嗡嗡響,頓時就不淡定了。
“既然我都這麽說了,那你就讓我秘書跟我回去?”陳子輕竭力作出閑聊的架勢。
富二代把手一攤:“七爺,我實話告訴你,周秘書早就走了。”
陳子輕沒問什麽時候走的,再打給秘書看看電話能不能打得通,而是直接在心裡問系統。
無機質的的機械聲在他腦海響起:“假。”
陳子輕緊捏手指,他就知道!
“你說他走了是嗎?”
富二代昂首。
陳子輕盯著他勉強還算俊秀的臉,有幾分不怒自威的樣子:“我再問你一次,我的秘書真的走了?還是你表達的不夠清楚,要你爸來和我說。”
富二代的面色沉了下去:“七爺,您這是什麽意思?”
“這要問你。”陳子輕冷笑。
他表現出的是篤定從容,對什麽都了如指掌的姿態。
富二代眼底的陰霾漸漸被別的情緒取代,那秘書身上有定位?
媽的,莊惘雲這個老東西,周今休做他的人,簡直是暴殄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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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的身份擺在這,他親自上門要人,富二代心裡再怎麽肮髒黑暗扭曲,也不敢真的拿他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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