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小徑上,有行人看見陽台上的二嫂,微笑著向她揮手打招呼。
面對行人的熱情,二嫂無動於衷,神情冷淡。
並不是她不近人情,而是這已經是一上午,第十六個向她打招呼的行人了……
也可以說是三個。
因為這十六個人,只不過是同樣的三個人,來來去去不斷重複罷了。
三個同樣的人,同樣動作,同樣表情……
先是一個背包的小男孩,然後是老太婆,最後是穿工作服的婦女。
“下一個,是小男孩了吧。”
果然如二嫂所料,一個小男孩像是第一次看見她一般,跳著向二嫂打招呼。
這世上哪有同樣的人?同樣的動作?同樣的表情呢?
更何況……
這是她自己家的院子,又哪來的行人?
“凡有所相,介屬虛妄……”
二嫂默默地轉動手裡的佛珠,喃喃地重新念起經文,“一切有為法,皆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
終於,外面的行人停止在27個,不再繼續。
春風拂過院裡的綠植,枝葉搖曳,散出淡淡的芬芳,院落重歸寧靜祥和。
二嫂提著的心漸漸放下。
“哢!”
手裡陪伴自己多年的佛珠,忽然傳出開裂的聲響,緊接著所有珠子,碎開散成一地。
二嬸看著地上蹦跳滾動的破裂佛珠,手顫了顫,很快就平靜下來。
這次佛祖保佑了她,下次呢?
下次聽天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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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中午是在邱家吃的,嶽起沉和他一塊兒。四叔吃了點就離桌,偌大的餐廳只剩他們兩個人。
門口響起傭人的聲音:“大少爺。”
管家立刻上前:“您用餐了嗎?”
“用過了。”邱宜雪的傷都好了,他是回來拿文件的,路過餐廳時笑道,“加藍,嶽先生。”
陳子輕吃著嶽起沉給他挑的魚肉打招呼:“大哥。”
嶽起沉沒抬眼眸。
邱宜雪也不介意,頷首點頭:“你們吃。”
他上樓了。
陳子輕前腳放下碗筷,後腳兜裡的手機就響了,是邱宜雪給他發來了信息。
【邱宜雪:加藍,我想和你說點事,你有時間嗎?】
【邱宜雪:不是什麽大事,別耽誤了你和嶽先生吃飯。】
【邱宜雪:大哥沒關系的。】
陳子輕沒回信息,他給嶽起沉舀了幾杓湯,找個借口去見支線目標。
邱宜雪把自己讀的經書給陳子輕看:“我讀這個有用嗎?”
陳子輕望了望:“有用,是經書都可以讀。”
邱宜雪笑笑:“那我堅持讀。”
陳子輕問還有沒有別的事。
“我上個月正式接觸心理生,目前在吃藥加心理輔導。”邱宜雪雙手交握著撐起來,抵在唇邊,“之前你過問副人格,最近沒問,我就跟你說下。”
陳子輕打起精神:“那挺好,你要了解他的執念,讓他放下執念。”
邱宜雪沉吟:“你的提議我會轉告給心理師。”
陳子輕見邱宜雪這麽配合,他松口氣,看來支線任務一的成功指日可待。
“加藍,你脖子上是,”邱宜雪一愣,“嶽先生弄的?”
陳子輕把衣領理了理:“是啊。”
邱宜雪正色:“爸知道你在和嶽先生交往嗎?”
“雖然沒正面談,但他知道。”陳子輕說。不僅知道,還試圖棒打鴛鴦搞些小把戲。
邱宜雪那雙烏黑漂亮的眼看著他:“那你有了交往的對象,是不是就說明,你已經還俗了?”
陳子輕不想聊這個話題:“大哥,這是我的私事,我就不和你說了,可以嗎。”
日光從窗戶進來,小和尚臉上的絨毛清晰可見,皮肉細膩雪白如……
如什麽?
邱宜雪說:“可以。”
陳子輕正要出去,一隻手握住膝蓋,力道極大,他意識到什麽,眼皮抖跳著看向邱宜雪。
準確來說是王禹。
媽呀,怎麽突然跑出來了,這麽難殺的嗎?
王禹握他膝蓋握得很緊,虎口繃著,指關節發白:“為什麽騙我?”
陳子輕不明所以。
“去年三十晚上,我去找你了。”同樣的一張臉,剛剛還溫和,此時只有黑洞洞的陰沉,他怒不可遏,“我沒見到你,是你情夫代替你會的我。”
陳子輕在這之前根本不知道王禹那晚去過出租屋,還和嶽起沉打了個照面。
“你是我老婆,怎麽能跟別人睡?”王禹冷冷質問。
陳子輕確定嶽起沉說了不該說的,不是事實的話,但他沒在這個時候解釋給王禹聽。
“為什麽不回答我?”王禹雙目赤紅,表情有幾分失真,“說和好的是你,背著我跟人偷情的也是你,耍我玩是嗎,覺得我出來的時間短就給我戴綠帽。”
陳子輕見他越說越離譜,就去扒膝蓋上的鉗製。
王禹看他的小胖手,找到新玩具似的,戳他手背上的窩,被他躲開之後,面部肌肉立刻就扭曲起來。
“腳踏兩隻船是會翻船的,老婆。”王禹忽然怪異地微微笑起來。
陳子輕有了不好的預感,下一刻就見他拿了隻筆,筆尖抵著自己的脖子動脈:“你要我,還是要那個怪物情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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