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輕,外套你披著。”
“我不冷。”
“你都打哆嗦了。”
“那不是冷的。”
“不是冷的是什麽?”
“反正不是冷的,啊呀,行了行了,你不要再問了。”
“好,我不問了,你別生氣。”
……
私密的親昵話語像夏日蟬鳴,讓夜風吃掉一半卷走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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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晉拓突然回來,導致陳子輕跟商少陵走上了見家人的環節,見都見了,晚上就在這過夜。
陳子輕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坐在了管家給他安排的客房床上,旁邊放著一套睡衣,是他平時睡覺穿的兩套裡的其中一套,他自己在網上下的單,三十八塊買一送一,不起球,老土的藍白格子款。
他這睡衣是商少陵收拾了帶過來的,還是用上了。
陳子輕往床上一躺,身體陷進柔軟的白色被子裡,他騰地坐起來,乾坐了會,拿著睡衣去洗澡。
最上面那層,商少陵敲門走進書房:“哥,喝點酒?”
商晉拓閉目養神:“有工作。”
商少陵在沙發上坐下來:“你難得回國,我們兄弟倆都沒好好聊。”
商晉拓氣息平緩:“明年會稍微空閑點。”
“明年說不定又有計劃外的事。”
書房幾面牆上都掛著字畫,字跡是統一的瘦金體,墨香很濃,商少陵想到他哥秋山湖那套房子的二樓走廊設計,笑道:“我那嫂子……”
商晉拓沒睜眼,雲淡風輕道:“你會有嫂子,但不是現在。”
商少陵詫異:“哥你和我一樣,也在追求中?”
商晉拓不置可否。
商少陵見他哥不想談這件事,便換了個話頭,他在書房坐了片刻,下樓去見帶回來的人。
書房十分靜謐,商晉拓似乎是睡著了,實際上,他的太陽穴一直在抽痛,一下下的。
以前沒偏頭痛的毛病,直到在那根沒命名的神經牽引下去島上小住了一天,就有了,並且無法根治。
他拿出止痛藥,看了眼,又放回抽屜裡。
讓自己對個東西產生依賴,那會是致命的,他不犯這種低級錯誤。
管家接到電話上樓,進來問:“您是要冰咖啡嗎?”
商晉拓摘下腕表,隨意丟在書桌上,發出一聲不小的聲響:“茶。”
不多時,管家就送來一杯濃茶,他走之前,斟酌著問道:“給您放二胡?”
商晉拓闔著眼眸揉太陽穴:“大提琴。”
管家心道,二胡更應景吧。
悠揚的大提琴聲從古老的留聲機裡溢出,商晉拓緩緩吐息:“出去,把門帶上。”
管家應聲告退,他坐電梯下到一樓。
廚娘邁著小步迎上來,“哎”了聲:“我廚房還熱著湯呢,你不是說大少爺要喝嗎,那我什麽時候給他送比較好?”
“別送了。”管家說,“盛出來,我們喝了吧,他喝不下。”
廚娘打聽:“大少爺怎麽了,沒胃口?”
管家壓著聲音警告道:“別問了,小點聲,動作輕點。”
兩人在廚房喝湯喝出了偷偷摸摸感,湯快喝完的時候,管家聽到什麽,立即叫廚娘毀屍滅跡。
管家長了張刻板又不通情達理的臉,實際卻是十分平易近人,說話跟對著小朋友似的:“小陳先生,這麽晚了,您有什麽事嗎?”
房子裡是恆溫的,溫度比商少陵的公寓要高個兩三度,陳子輕身上的睡衣領口有點亂,露著一小片肉,泛著瑩瑩的白光,他說:“我睡覺的房間總能聞到花香。”
管家低眉垂眼,不多看:“嗯,請問是花的香味讓您不滿意,影響到您睡眠了,還是?”
陳子輕連忙擺手搖頭:“不是不是,完全沒有,挺好聞的,我就是想問……”
管家耐心等著下文。
陳子輕欲言又止,他想說,這裡房子有很多的吧,怎麽給他安排了個被花香包圍的房間,像是睡在花朵中間,要連夜長出少女心。
這話問出來又覺得大驚小怪,太把自己當回事,不就是隨機的,還能是哪種原因。
“沒什麽,我回去睡了,您也早點休息吧。”陳子輕客客氣氣地打了招呼。
管家目送年輕人消失在視野,他擦擦額頭,理兩下衣襟。
周遭靜得掉針可聞。
廚娘輕手輕腳地過來:“湯還有點,我放了不少珍稀藥材,大補的,咱們把它喝完?”
管家一尋思:“行。”
廚娘和他把最後一點湯解決掉:“那下回還給大少爺燉這個湯嗎?”
“燉著吧,該補還是補,指不定什麽時候就用上了。”
廚娘沒聽清後半句,她拿不定主意:“大少爺常年熬夜工作,身體是虛,是要補,對了,下回還不給二少爺準備一份嗎?”
管家高深莫測:“雖說是親兄弟,但有些東西還是不能分享。”
廚娘不太懂,她只會做菜燉湯研究食譜:“比如大補湯?”
管家給自己泡杯花茶降火:“少問多做,你我才能在這裡安享晚年。”
窗外忽然閃過一道亮光,管家說:“晚上估計會下雨。”
廚娘感覺湯喝多了,上頭了,心臟突突的,她洗把臉:“那小陳先生房間的窗戶不知道有沒有關。”
管家喝口茶,砸吧嘴:“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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