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輕的小算盤敲了有一陣了,今兒才收尾,他眼含期待。
哪知張慕生開口問的是:“一萬多塊?”
陳子輕點點頭。
張慕生沒看他,被眼睫覆蓋的眼底浮現瘮人的暗色:“哪來的?”
陳子輕虛張聲勢:“你什麽語氣,搞得就跟我去賣了一樣!”
“所以,”張慕生詭異地一字一頓,“你賣了?”
陳子輕渾身血液都要凍僵,他按著桌子站起身:“我成天跟你在一塊兒,你說我賣,我夢裡去賣的吧!”
張慕生無端想起少年錢包的夾層裡那九朵小黃花,早就幹了,被他收起來放在裡面。
是不是真的喜歡不知道,總之沒扔,保存了起來。
客廳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陳子輕眼神飄忽,他要說錢是望向春給的吧,張慕生一試探就知道真假。
況且,望向春也不可能放心的給他打那麽多錢到他卡裡。
他不好蒙混過關。
“反正我這錢不是偷來的,騙來的,找孟於卿要的,也不是賣身錢。”陳子輕索性就說,“你愛信不信吧!”
張慕生坐在椅子上,目光沒向上抬,而是落在身邊人焦慮不安亂摳的手指上面。
見他要走,張慕生忽然攬過他那把細細的腰,將他撈到跟前,湊上去,把臉埋到他的肚子上面。
陳子輕沒用什麽力道地掙扎了幾下,引得肚子叫起來,然後就懷疑自己聽見了一聲低笑,不確定。
張慕生深深嗅著說不出那筆錢來路的人身上的味道,想起那輛出事故的公交,眼下沉了沉,森冷冷的,隨即用修長的手指解開他的棉衣扣子,掀起他的毛衣和秋衣,手指和嘴唇都探了進去。
第二天早上,張慕生帶他去看房,定房,跟房主談細節,所有流程都在二十多個工作日內走完。
陳子輕稀裡糊塗地站在房子裡,這就買了,跟做夢似的,八十多平,一樓,二室兩廳,還帶個院子。他把張慕生拉到陽光下曬太陽:“跟餐館不在一個區,買著不方便住,租出去吧。”
張慕生的額發被風吹得微亂:“嗯。”
陳子輕說:“那租房小廣告你自己去打印店搞,回頭多貼貼。”
“客廳要隔成房間嗎?還有北陽台,不改的話,租金上要收得稍微多一點,就怕不好租。”陳子輕打量四周,仰望樓上,一共才六樓,“我熟悉的都是隔成多間的那種,包給二房東改。”
張慕生見他拿出手機,屏幕上是大學生發的短信,大學快放暑假了,不用考試嗎,都在觀望,試圖做第二者。
挖一個瘋子的牆腳,呵。
張慕生閉了閉眼:“你熟悉的?”
陳子輕把手機關掉,眼睛不自覺地往張慕生左手食指上瞟,自從這男人紋了他的牙印,他的視線就忍不住放上去。
“在網上看的啦。”
陳子輕撒嬌地往張慕生的身上靠了靠:“啊呀,我不管了,房子租出去了,收租的事我不乾,來回坐公交遠死了。”
這個時候的房租是給的現金,幾百幾百的,當面給,不是打卡裡,每個月都要來一回。
陳子輕戳戳張慕生的胳膊:“你自己過來收,收好了都給我。”
張慕生想握住他這隻亂撩撥的人,用皮帶捆起來。
陳子輕看張慕生不說話,擰了擰精致的眉毛,不高興道:“你不會是不想給我吧?雖然我出的是小頭,你出的是大頭,但這怎麽說也是我們一起買的房子,你給我是應該的,我們結了婚,我的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
張慕生盯著他一張一合的紅潤嘴唇,眼前人不在乎房子的所佔權益份額佔比,連做個公證都嫌麻煩不想跑,卻在乎他每個月的工資,說明要的不是錢,是他的工資,特指那一項。
哪天要是拿了他的工資跑了,不要他的錢和他這個人了,他會傾家蕩產的找到人,再親手掐死。
張慕生的面上一閃而過似是而非的笑意:“行,都給你。”
陳子輕滿意地點頭,坐等房價上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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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臘月就開始下雪,出租屋裡沒空調,很冷,晚上更是感覺四處漏風,屋裡比屋外還要涼颼颼。
陳子輕披上外套去客廳,張慕生還在打地鋪,夏天的草席上鋪著棉被,就一床,估計是兩二斤的,不厚,像他房裡蓋的被子可是五斤的,壓在身上十分有安全感。
地板是瓷磚,想也知道很冰,那涼氣會穿過草席跟棉被侵入體內,時間久了,對身體不好。
陳子輕走到張慕生的枕邊,腳從拖鞋裡拿出來,在他肩頭踩了踩:“起來。”
張慕生沒睜眼,摸到他穿著襪子的腳,把他的襪子往上拉了幾分,理好他的褲腿,手沒拿出來,不輕不重地圈著他的腳踝。
陳子輕說:“去房裡睡。”
張慕生的氣息滯了幾瞬,嗓音沙啞:“怎麽睡?”
陳子輕聽他這聲音,耳朵有點癢,腳踝被摩挲,他想把腳放回拖鞋裡,卻沒能掙出張慕生的掌心。
張慕生再次開口:“去房裡打地鋪?”
陳子輕沒說話,他覺得張慕生有捉弄他的嫌疑。
張慕生松開他腳踝,周身氣息冷了下去:“我在客廳打地鋪習慣了,就不去房裡了。”
陳子輕翻白眼:“不打地鋪。”
張慕生微屈食指送到唇邊,牙齒叼住那圈齒痕,漫不經心地伸舌舔舐幾下:“不打地鋪,我睡什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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