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面有愛人相關的所有,從高中時期橫跨到了結婚以後。
季易燃關上保險櫃:“阿姨,鄭家會退出商界前排,你要是生氣,就衝著我來。”
書房依然沒出現一絲鬼魂存在的痕跡。
“欺軟怕硬,隻敢對心善的人下手。”季易燃面容冷峻不含諷刺,他漠然地陳述,“拜你所賜,我即將陪我的太太去療養院,你的兒子馬上就要從夢境裡醒過來,面對殘酷的現實,和滑稽的自己。”
書房徒然刮起一陣鬼森森的陰風,風中裹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怨氣。
季易燃的面上沒有恐懼,也沒有不屑,什麽都沒有。
愛人說遺願裡不包括要離開他這項,他就信。
他不會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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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就是初五,陳子輕去老宅給季常林續命,他閉氣默咒語,一下不停地畫完了一張符。
季常林深躺在椅子裡閉目養神,他膚色蒼白,心口血符襯得觸目驚心中透著詭異。
陳子輕拿紙巾裹住出血的手指:“爸,符我畫好了,我就先……”
“你的脖子是怎麽受傷的?”
陳子輕瞅了瞅沒睜眼的季常林,他把高領毛巾折起來的部分往上撥了撥,連下巴都遮進去了:“鬼掐的。”
季常林搖頭:“一個捉鬼的,讓鬼傷成這樣。”
陳子輕說:“是厲鬼。”
季常林敞著衣襟等血符乾涸,他的語調溫文爾雅:“厲鬼生前也有身份姓名,是誰?”
陳子輕把沾著血汙的紙巾丟掉。
季常林屈指在椅子扶手上面敲擊幾下:“謝長治的前妻?”
陳子輕不假思索:“成前妻了嗎?!”
這就等於承認脖子是被她掐的。
陳子輕躊躇著想說點什麽,季常林已經派了個工作給他。
“把我兒子叫進來。”
陳子輕去跟季易燃說:“爸叫你進去,他知道我脖子是被誰掐的了。”可能想給我報仇。
季易燃低頭,鼻尖蹭在他頸側的細軟發絲裡:“你先去吃點東西,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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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吃了一小碗粥,他沒去琢磨季家父子關起門來聊了什麽,而是找組長請下周的事假。
這回沒發信息,直接打的電話。
組長在那頭說:“馬上就要出差了,你自身能行嗎,要是不行我就換人。”
陳子輕非常過意不去:“能行的,月中我不會請假。”
組長沒為難他,提點道:“家裡的事處理好,才能專心工作。”
陳子輕說:“我明白的。”
“組長,我這個月會扣多少錢啊?”他糊裡糊塗地問。
組長無奈:“月初發工資的時候就知道了。”
整個科技園都是你男人家的產業,你的工資怕是都請不起家裡的一個傭人。
這話組長不會說。
實習生除去幾次請假,上班期間不摸魚,勤勤懇懇。
……
陳子輕走在東西廂房的長廊上面,背後突然傳來一股推力,他摔進了溫泉水裡面。
想起來卻被摁著頭。
陳子輕的鼻子耳朵嘴巴都被灌進來水,呼吸道開始作痛,心臟的跳動越來越艱難吃力。他在求生的本能下不斷揮動手臂,什麽也抓不住。
那摁著他的力量驟然撤走。
嘩啦——
陳子輕狼狽地從水裡爬起來,他用雙手固定疼痛難忍的脖子,眼睛通紅有水也有淚。
謝母站在長廊下的水邊,臉又青又白,五官顯得美,嘴巴劃開弧度,始終如一的笑容。
好似是焊上去的一層皮。
“我不是說了會去嗎?”陳子輕視線模糊地瞪著她,臉色很差地壓低聲音,“你別欺人太甚,把我逼急了,我就什麽都不管了!”
我又不是沒有任務失敗過,我都失敗三次了,多一次又怎麽了,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
那句話的尾音尚未飄落,陳子輕就看見謝母的身前多了一塊鮮紅,他不確定地揉了揉眼睛,視野漸漸清晰。
沒看錯。
那血跡在他眼中快速擴大,再是憑空出現了一把刀。
謝母死前一幕就這麽重現了。她還在笑,只是眼中生出被刺中的痛苦,既想求救,又不知道怎麽求救的茫然。
嘴張合了一下,好像念了什麽,看口型念的是——兒子。
死前最掛念的是孩子。
陳子輕紊亂地喘著氣,水珠從他頭上往下掉,他撇開眼不去看謝母死的樣子,委屈又鬱悶地自言自語:“怎麽這麽討人厭。”
有幾道急慌的腳步聲往這邊來,傭人們大驚失色。
“少夫人!”
“您還好嗎,我們拉您上來。”
“少夫人,您慢點過來,您能走嗎?”
“能走。”陳子輕走到旁邊的長瘦青瓷古玩大花瓶那裡,倚著緩了緩,他對焦急慌張的傭人們擺手,“我沒事。”
剛才被推進溫泉池裡,他嗆得喝了不少水,季常林養的魚都被他嚇得到處竄逃。
這會兒有條膽大的魚過來探路,陳子輕沒有嚇它,任由它遊到自己身邊,確定危險解除了就把夢幻的尾巴一甩,去通知同伴們了。
陳子輕短時間內經歷了兩次死裡逃生,他萎靡地慢慢走到溫泉邊,讓傭人把他拉了上去。
‘
謝母是真的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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