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你藏起來的?”遲簾強忍著沒有暴怒,“你在我跟謝浮的人眼皮底下把顧知之擄走,下這麽大手筆。”
章女士說:“他很安全。”
遲簾眯了眯眼,他媽是真的把顧知之藏起來了,還是在順勢而為,試圖拿捏他?
“不是在你兒子的跪地哭求下答應不下手了嗎,章董言而無信,當面一套背地裡一套?”
章女士取下眼鏡收起來:“商人本色。”
遲簾盯著他媽:“要我訂婚還是結婚,你才能把人放了?”
章女士還沒回答,就聽見她兒子輕飄飄地說:“那你別想了,我已經變成了同性戀,回不去了。”
辦公室氣氛結冰。
“你不把他的地址告訴我沒關系,不管是哪個犄角旮旯,你都藏不了多久,會有人找到他的。”遲簾說,“我走了,午安章總。”
章女士平靜地看著兒子的背影,她跟丈夫千算萬算,自以為一切不會脫軌,結果不會再壞,沒想到兒子會為了段早就成為過去的感情開車撞發小,之後人在國外被看管著養傷,都要費盡心思在國內安排人守著顧知之。
兒子無可救藥的偏執,客戶被搶造成的損失,生意上的不順,丈夫對她再次提出滅口的不理解,幾種突然就翻湧上來,她把辦公桌上的東西全部掃了下去。
走出辦公室的遲簾一停,他倒退幾步,回頭:“原來我砸東西是遺傳,我就說怎麽這麽難改。”
說著就不管被刺激的母親,慢悠悠地離開了。
章女士氣得午飯沒吃,開會前她喝了點溫水,秘書敲門進來,匯報說:“老板,這好像是小遲總送您的禮物。”
是本書。
——《不要做情緒的奴隸》。
章女士青著臉把書丟地上,起身去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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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內這邊,陳子輕壓根不知道他換個身份辦事會引發蝴蝶效應,他只在季家陷入了他的困境。
季常林吐血了。
還不是一點,是一大口。
住在季家的地理先生跟周大師都被叫去臥室,面臨無聲的嚴刑逼問。
季常林倚在床頭閉目養神,一股子恐怖至極的陰煞威壓從他身上散開,如淬了毒的利劍刺向四周的一切,又像是惡鬼堆裡爬出來的猛鬼在發怒,腥爛發臭的味道融進空氣裡。
臥室點著熏香。
陳子輕聞著香味,他感覺自己有點恍惚,這香不對勁,迷心智的。
“咚——”
地理先生腿軟地撲通跪倒在地,他哆哆嗦嗦地交代了個事,他說他是被誰收買的,要他在季家下咒。
全招了。
季常林叫親信進來,一派心平氣和的樣子:“把老先生送回他主子那裡。”
親信拖走沒法走路的老者。
陳子輕站在原地沒動,直到季常林揮手,他才轉身出去,用掐出深紫指甲印的手摸著心口大喘氣,就這麽在鬼門關走了一回。
第一次近距離接觸商戰的冰山一角,真嚇人。
竟然有人敢算計季常林,他還真就被算計到了,看來他也只是個凡人。
那老者凶多吉少。
陳子輕沒有長時間去思慮老者的生死,因為季氏的核心人物過來開會,季常林要他在場,他一個道士顯得格格不入,卻沒人把他拎說出來開展任何話題,都無視了他的存在。
這場會議在陳子輕看來就是龍體抱恙的老皇帝,站位渾濁不清的閣老大臣們,隨時都會篡位的太子。
會議結束後,陳子輕被留了下來。
季易燃腿最長,走得最慢,卻不能回頭把他帶走。
陳子輕顧不上季易燃的擔憂,他對季常林說閣老大臣們裡面有個內鬼,並明確指出對方身上畫了對季常林身體不利的符文。
季常林的反應和他預想的不一樣,他一頭冷汗。
我的媽,季常林故意的,為的是考驗他。幸好他沒藏著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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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淑儀的遺願沒完成,同名的梅淑儀不出房門,陳子輕只能繼續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他這身份只能用兩個月,過一天減一天。
季易燃那邊一時又沒法談上。
陳子輕心裡急成熱鍋上的螞蟻,還要假裝淡定的在季家附近轉悠,他偷瞟不遠處的保鏢,季常林看似是尊重他的才能,實際是把他被軟禁了。
這晚季易燃遲遲沒回來,陳子輕的日常還沒完成,他有些著急,卻又不能露出來。
現在陳子輕被監視了,出門都有季家保鏢跟隨,他的日常只能對季易燃說,裝備沒法子換,只能頂著道袍加中年皮來。季易燃從沒露出定點不適,承受能力很強。
甚至在他說完五句以後,露出“才這麽幾句”的神色。
陳子輕望著棋盤走神。
季常林說:“周道士,該你了。”
陳子輕放棋子,他是會下棋的,學過。
季常林和他下了四十多分鍾,勝敗已分,他敗。
“季董的棋藝出神入化。”陳子輕的語氣裡聽不出恭維,沒有不服輸的酸意,只有就事論事。
季常林靠著椅背,神態有些許倦色:“你也不錯,能跟我僵持這麽久。”
“想必周道士在深山隱居期間有什麽機遇,學了這麽一手。”季常林的眼底浮出點對未知的探究與趣味,這是很難得的,到他這地位,能牽動他心弦的東西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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