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易燃在他反射性地看過來時,說:“沒訓練。”
陳子輕是信的,狗的品種基本能決定智商,行了,就這樣吧,不能再跟季易燃待下去了,要是讓季易燃在某個瞬間把他跟“輕浮”掛上鉤,那他就功虧一簣了,他拿起椅子上的衣物就要去房間。
一聲“砰”響刺入陳子輕耳中,他奇怪地回頭。
季易燃不知從哪拿出來個黃球,拍地上,抓住,再往地上一丟。
陳子輕心裡嘀咕,拍個球有什麽好看的,走了走了。
就在陳子輕準備走的那一刻,黃球從他眼前飛過,牧羊犬矯捷地躍起來,咬住那個球。
陳子輕激動地呼叫出聲。
牧羊犬咬著球,從容地走到季易燃面前,他伸手,球回到他掌中,一人一狗短暫地眼神對視,繼續一個扔球,一個咬球。
這個枯燥的動作反覆進行了幾十次,看客眼中的興致逐漸減輕,抱著衣物走了。
牧羊犬趴到地上伸著舌頭喘氣。
季易燃手中的黃球脫落,“砰”“砰”“砰”地持續響著,又沉又悶。
撩騷他的基佬都說他的喉結很性感,想摸,想咬,想舔。
那個人的目光卻沒有停留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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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易燃牽著牧羊犬回家,像兩條喪家犬。
管家讓傭人把牧羊犬帶走,恭聲匯報道:“少爺,老爺讓您上去找他。”
季易燃換鞋往裡走,有傭人遞上來毛巾,他擦拭擦拭雙手去電梯口,在電梯門打開後踏入。
電梯上行至五樓,季易燃邁步出去,他沿著廊道走,所過之處無一不是風水師團隊的傑作,詭異得讓人不舒服。
賓客上門要算生辰八字和日期時辰,否則有可能會衝撞內部風水。
鄰居是精挑細選過的。
季易燃停在書房門口,抬手敲梨木門。
書房裡傳出一道飽含威嚴的聲音:“進來。”
季易燃推門進去,撲面而來是比外面更重的熏香,他早已習慣。
季常林坐在寬大深厚的書桌後面處理公務,他人到中年,滿身和語氣截然不同的平和氣息:“你最近走神的次數比你這些年加一起還多。”
季易燃的目光從書桌一角的香爐上掠過:“冬季高校籃球賽,訓練強度大。”
季常林翻了翻文件,落筆簽字:“高三是你最後一年打籃球,畢業就去國外攻讀法學。”
季易燃眼裡不見情緒:“沒有,別的事了?”
季常林嘮家常般:“中午那盤糖醋魚是你媽親自給你做的,你不喜歡吃也該吃兩口,而不是一點都不碰。”
季易燃道:“我媽死了,快十年。”
“後媽也是媽。”季常林不在兒女情長的小事上多費精力,提了句就作罷,他點了點左邊幾份挑出來的專業性資料,“拿去看。”
季易燃伸手去拿資料。
季常林忽然道:“你在泡藥水。”他眼皮不抬,視線依舊在公務上面,“有喜歡的女孩子了,怕人嫌你的手,想要把你打球留下的繭子泡掉?”
季易燃說:“那會影響手感,我不會那麽做。”
季常林收了收書桌上的文件,開始寫工作計劃:“所以你有喜歡的女孩子了,是嗎,兒子。”
書房彌漫著難聞的熏香味,像中藥,也像老蛇蛻皮焚燒的氣味。
季易燃回了兩字:“沒有。”
季常林邊寫邊說:“可以有,青春期是性幻想盛發階段,你找個目標滿足你的需求,走出那個階段後自行估價支付。”
直白地傷害一個少年人的自尊和感情,你這個時期所在乎的,全部一文不值。
那是來自年長高位者的漠視。
季易燃帶著資料走出書房,他的指關節一點點發白,資料在他指間折出深痕,紙張即將破裂之際,力道一泄。
牆上被紅金兩色交錯塗滿的畫像對著他,仿佛在嘲笑他的無能,又在說——忍著,總有你長大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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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並排的別墅,季家卻一點都沾染不到遲家的自由與溫馨。
遲家整體裝修設計是遲簾他媽一手包攬,浪漫舒適無一絲深沉,原本遲簾常年一個人在家,他時不時叫一群朋友來玩,或是去左右兩家蹭飯,如今有陳子輕了,遲簾朋友不叫了,飯也不蹭了,兩人周末有點時間就膩一塊兒收拾收拾。
家裡很乾淨,這是大老遠來的姑姑進門的第一感受。
陳子輕關心地問道:“姑姑,路上累嗎?”
“還好。”姑姑口是心非,實際快累死了,出個遠門渾身難受,還是待在廬市那小地方好。
陳子輕看姑姑癱到沙發上,就把她的行李箱拎去了她的房間。
“急著拎什麽行李,快點下來。”遲簾喊了聲,將糖水放在茶幾上面,“姑姑,嘗個。”
姑姑拿起掛在脖子上的手機點點戳戳:“你們吃。”
遲簾把一份朝她推了推:“這是姑姑你的。”又指著下樓的陳子輕說,“剩下一份是他的。”
姑姑看了眼被侄子分好的兩份糖水:“你不吃?”
遲簾一臉的不感興趣:“不吃。”
掉頭就吃他對象那份。
遲簾吃一口糖水,惡狠狠地說:“顧知之,老子現在連你吃剩下的東西都吃了。”
自己這麽愛竟然沒得到回應,遲簾把杓子丟進碗裡:“顧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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