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輕還沒想要給哪種獎勵,耳朵上就是一濕,謝浮吻上來,舒坦的貓一樣對他說,“多愛老公一些好不好。”
“好。”他摸少年立體的骨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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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中斷,他們周二回京市,在京大圖書館見到了黃敏。
陳子輕不問黃敏改變主意的原因,免得讓她尷尬,他也不亂猜,遺願完成,拿到積分了就行。
黃敏一到樓梯口,桌前的鬼影就站起來,瘋了般朝她跑去,又在快要跑上前的時候停住,腦袋垂下來,擺出了可憐的樣子。
只有陳子輕看得見孫亞軍。
他眼睜睜看著黃敏穿過孫亞軍的身子,那一刻,孫亞軍哭了。
不是血淚,是清淚。
黃敏一路走到桌椅那裡,她在自己曾經坐的椅子上坐下來:“孫亞軍,我來了。”
孫亞軍崩潰地抽動著肩膀哭。
“你可以走了嗎?”黃敏說完,手臂上就多了一縷陰冷,隔著羽絨服都讓她汗毛豎起,整個人打了個抖。
鬼影坐在她旁邊,和她說著話,說的什麽她聽不見,沒人能聽得見。
可能是道歉。
也可能是對她當年不辭而別的悲傷。
總之沒有怨氣,因為站在不遠處窗邊的陳子輕沒有感覺到,他小聲跟謝浮說:“一個鬼的執念並不一定就能讓活著的人感動,有時候只有憎恨惡心,那是一點回憶裡的美好都沒了。”
謝浮把玩他的手:“不被愛的,都讓人厭惡。”
陳子輕說:“是呢。”
一轉眼的功夫,孫亞軍就開始了死亡再現,桌上憑空多了本哲學書,他像是從哲學教室那邊上完課過來的。
孫亞軍從兜裡拿出一瓶農藥,臉上的眼淚沒有了,傷痛也沒有了,只有令人心驚膽戰的恨意。
然後他把農藥喝空,七竅流血地倒在桌上,血紅的眼睛瞪著樓梯口方向。
原來他死的時候是恨的,只是後來時間長了,就不恨了。
鬼影消失的時候,桌上多了二個字——對不起。
黃敏沒有痛哭流涕。
再濃烈的情感,都有被耗光的一天,當真是比陌生人都要不如。
……
陳子輕兜裡的手機響了,他走遠點接聽。
阿蒙在電話裡說:“小孩,你的訂婚視頻我才看到,你跟你那個小男友……”
陳子輕扭頭對站在原地的謝浮招手,謝浮抬腳向他走來,他告訴阿蒙:“早就不在一起了。”
阿蒙拖長聲調“啊”了一聲:“怎麽都沒聽你說。”
不帶絲毫怪罪和不悅,有的人不願意和朋友談自己的私事。
“這事不好說的。”陳子輕解釋。
“倒也是。”阿蒙說笑,“你前男友和你未婚夫是發小,一個太子黨圈,我在‘攬金’見過他們一起出入。”
陳子輕握住謝浮的手。
手裡那頭是阿蒙的看法:“別想太多,感情就是來就來了,去就去了,又不是養孩子。”
陳子輕被謝浮咬了下手指,他發出輕哼。
房車裡的阿蒙古怪地挑眉,打個電話還在親密?他問道:“什麽時候一塊兒吃個飯,祝你訂婚快樂。”
陳子輕想了想:“年後吧。”年前他要陪謝浮四處玩。
“那好,年後再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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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繼續和謝浮旅行,他們抓娃娃吃火鍋,還有跳傘。
簽安全協議的時候,陳子輕手都是抖的,寫出來的字歪歪扭扭。
謝浮趴在他身上,悶聲笑。
“你別笑了!”陳子輕惱羞成怒地瞪他。
謝浮還真就不笑了,他簽了自己那份,帶他老婆去穿裝備。
不多時,他們上飛機。
陳子輕沒有教練帶,他跟著謝浮,腿始終是軟的。
開艙的瞬間,陳子輕想臨陣脫逃。
謝浮扣著他的腰,把他往艙門口抱:“怎麽一副要死了的樣子,怕什麽,真死了,不還有老公陪你。”
“別開這種不吉利的玩笑!”陳子輕抓著身前的帶子,他掛在謝浮身前,整個人懸空在外面,嘴巴緊緊閉著快要窒息,聽力被風聲和引擎聲強佔,謝浮跟他說了什麽,他一個字都聽不清。
萬丈高空,摔下去還剩什麽。
不會的,我是個宿主,我的去留不能靠常規的生老病死和意外事故決定,所以我沒事。
我沒事,謝浮也就沒事,我跟他是綁著的。
那我們這次跳傘肯定順利。
陳子輕一番心理建設倉促做完,謝浮就攏著他往下一跳。
失重感狠狠砸向他,維持了大概幾秒,他跟著謝浮加速下落,全程緊閉雙眼。
砰——
謝浮開傘了。
陳子輕下墜的速度減慢,再次迎來失重感,又很快就消失了,他在謝浮的指導下克服心理障礙,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
謝浮握住他的手拉到唇邊,湊近吻了他一下手心。
他在這個短暫的吻裡獲得了安全感,試著在半空中旋轉的時候張開手臂。
大地的景色在他的俯瞰中一覽無遺,美得讓他目瞪口呆。
這是值得被永存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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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的時候,陳子輕有種強烈的不真實,他覺得自己還在天上飄。
謝浮的聲音在他耳邊,也在遠處,他的腦子鈍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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