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輕用力閉上眼睛,他的帳戶上有幾百積分,買不了貴重的藥品了。
沒別的法子了,只能努力做到和平分手,不拉扯撕裂。
地上的人一直不說話,謝浮面部肌肉怪異地繃了繃,調笑道:“你們才認識多久,你不覺得這是天方夜譚?”
“真該讓你男朋友看看你自作多情的模樣。”他好心地說,“不如你重複一遍,我給你錄下來發到你男朋友手機上?”
地上的人依舊沒有聲響。
像是死了。
謝浮的瞳孔微微一縮,一瓶水被他碰倒在地,滾到了對著他的兩瓣圓上。
那圓往前挪了挪,沒甩開後面的水,就伸出一隻手把水撥開。
謝浮滾動喉頭乾澀地做了個吞咽的動作,還是活著的,不需要他挖坑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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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勉強調整好心境的時候,水壺在發出即將燒開的響動。他翻了個身,發現謝浮立在桌邊等熱水。
謝浮覺察到了他的視線,沒看他。
“我不歧視同性戀,但我不讚成你們吃了這頓不管下頓的任性做法,你們今晚運氣好,如果我不那麽巧的出現,你們神仙難救。”
陳子輕閉著嘴巴,蔫蔫地“嗯”了一聲。
謝浮眉心微抽。
困境已經解除,男朋友只是被父母叫去房裡問話,又不是上斷頭台,這也要一副躺在地上無精打采的姿態?
就這麽愛?怎麽不去死。
我又想到那上面去了,小狗不能死,小狗死了,就沒了。
謝浮摳了摳手背傷疤,他輕哧一聲,雙手插進口袋大步走到房間門口,開門走了出去。
門一關上陳子輕就松口氣,遲簾媽媽真信了謝浮和他是一對,讓謝浮進他房裡陪他。
當時在樓下走廊,那位媽媽聽到謝浮的回復,似是如釋負重,又要拿出鄰居長輩的姿態:“謝浮,你和小顧,你們?”
陳子輕強行從“我的頭好昏,我想出去走走,走走就不回來了”的混亂狀態裡抽離,打起精神道:“阿姨,我,這個,我和謝同學,我們不是,我們沒有……”
謝浮攔截他的話,對遲簾媽媽說:“阿姨,我們就不和你解釋了。”
言下之意是,我父母還在世,我的事就不勞你費心了。
章女士略有遲疑:“小顧住在我家……”
謝浮微笑:“只是暫住。”
章女士沉吟片刻:“那你自行處理,你們是學生,在外面不該放肆,我希望你們能處理好你們的感情,不要耽誤高三學業。”
“我會的。”謝浮掃了眼垂頭看地面的陳子輕,承諾道,“他也會的。”
再就是五人搭電梯,陳子輕跟謝浮最後進去並站在一起,他都不敢看遲簾的眼神。
到了十一樓,遲簾遊魂一般往陳子輕身邊走,他媽媽把他叫住:“阿簾,跟媽媽進來,媽媽有話和你說。”
遲簾被他爸推進隔壁房間,到這會都沒完事。
因為一完事了,遲簾就會給他打電話發信息,他的手機安安靜靜地待在他兜裡。
陳子輕平躺著扭轉腦袋,視線瞥去圓桌方向捕捉到一些淺黃色煙蒂,是謝浮的煙吧,怎麽拿出來了不裝回去?
他坐起身一看,煙竟然全部斷成了兩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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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點過半,江邊熱鬧不減,燈光秀剛開始最後一舞。
謝浮坐在酒店斜對面的花園,他抬頭看星空頂,遲簾怒不可遏地跑來,一把扯住他的白襯衣:“你他媽那會兒說的什麽鬼話?”
“在你爸媽面前洗脫嫌疑,讓他們相信我跟你對象的關系了?”謝浮不答反問。
遲簾內心最不堪的一處被觸及,他狠狠將謝浮一推,滿腔遭發小背叛的怒火轉為其他。
而其他裡面混雜著許多東西,都在無聲又震耳欲聾地嘲笑他天真幼稚——他在不能背起人生的年紀,妄想背起愛情。
謝浮拍了拍襯衫上的褶皺:“阿簾,你清楚我當時為什麽說是,我這個發小盡力使出權宜之計,為的是先讓你在你爸媽那兒交差。”
遲簾蹲下來把腦袋深埋進臂彎裡:“他媽的……他媽的……”
他猝然起身,一腳踹在掛滿彩燈的樹上:“他媽的!”
那個時候爸媽都在觀察他的一舉一動,眼裡全是凝重的審視,一旦他暴露點破綻就會引起懷疑。
他暴露了,引起懷疑了。
謝浮給他打掩護,代替他做了那枚吻痕的製造者。
想到這,遲簾控制不住地怒吼:“你不承認,顧知之可以隨便說個人糊弄過去。”
“隨便說個人?你爸媽能那麽好打發?”謝浮扶額笑,“阿簾,你是真看不透還是不願意面對,當時你爸媽已經懷疑到你身上了,必須要有個真名實姓的人站在他們面前。”
遲簾不願意面對。
這事癱到誰身上,誰都沒法面對。
謝浮說:“顧知之還是你對象,沒人要把他從你手上搶走,你們小情侶好好的,我跟他只是個幌子。你爸媽的事業在國外,他們一年到頭都在忙,這次旅行是擠出來的時間,下次他們再顧慮家庭生活就是過年,整個高三都不會跟你對象碰幾次面,耽誤不了你們談戀愛。”
遲簾的面色極冷:“別他媽說這些狗都不聽的道理,我現在就只知道,我發小在我爸媽眼裡跟我對象成了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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