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簾抿直唇,松開,抿上,又松開,他偏頭對著慘白的艙壁:“我覺得沒必要,我早就過習慣了,突然改變會影響我的生活節奏。”
章女士幽幽地說:“兒子,你這樣想,媽媽多傷心。”
遲簾不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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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是在飛機上解決的,兩家人圍著桌子坐。
謝母接過傭人遞的帕子,冷不丁地說:“小顧,你怎麽不和我兒子坐一起?”
陳子輕下意識去遲簾那邊的腳步一停。
桌上所有人都看過來。
陳子輕如芒在背,他怎樣無所謂,他怕遲簾有什麽反應。
這時,謝浮不在意的笑聲響起:“一個位子而已,坐哪不都是一樣吃。”
“是我老土了。”謝母對站著的小麥皮男孩招招手,“小顧,你想坐哪就坐哪吧。”
陳子輕若無其事地坐在了遲簾旁邊。
遲簾剛才捏太緊的手指有點痙攣,他在桌底下握住陳子輕的膝蓋。
明明是他對象,卻有股子偷情的錯覺,媽的。
兩家人正吃著,謝母又不聲不響地丟出一枚炸彈:“小顧,你是不是不能接受煙味?”
怎麽還有事?陳子輕放下刀叉,這飯不吃也罷,他做出不解的表情。
謝母笑盈盈地說:“我家謝浮在吃糖戒煙。”
陳子輕:“……”他好像是見到過謝浮吃水果糖,對方壓製煙癮跟他有什麽關系,他不但喜歡煙味,還會抽煙。
“一定是這樣的吧。”謝母笑容溫柔,“你比我跟他爸管用。”
陳子輕笑不出來。
兩家的男主人在享受午餐,謝母對兒子變成同性戀這件事如此包容開明,還在鄰居面前接納了他的對象,章女士全都看在眼裡,她並不發表意見,似乎只要她兒子喜歡的是女孩子就好。
快吃飯的時候,陳子輕被謝母叫過去,一張卡落在他手中,他整張臉麻了。
“這是我跟你謝叔叔的見面禮。”謝母愛屋及烏般說,“小顧,我尊重我兒子的一切選擇,他選了你,我們謝家就認了你。”
陳子輕頭暈眼花出現了暈飛機的症狀:“阿姨,謝浮是獨生子,我們要不了小孩。”
謝母眨眨眼:“你們還在讀書就想這麽遠了啊。”
陳子輕來不及阻止,謝母就歡快地喊:“兒子,小顧都想到你們的以後了。”
好窒息啊。
陳子輕麻木地回到位子上面,他的膝蓋傳來劇痛,遲簾那力道大的,像要把他的腿卸了。
他們回去就吵架,吵完抱一起,四肢糾纏緊密相擁。
床邊地上是掰斷的卡,床上被子凌亂地堆在角落,陳子輕任由遲簾箍著自己,聽他說:“顧知之,我們私奔吧,你帶我去天堂。”
陳子輕裸露在外的皮膚是完好的,衣物下完全相反,他被遲簾的氣息淹沒,費力地思考:“那你等我上網搜一下。”
遲簾埋在他脖子裡低聲笑起來:“顧知之,你傻不傻,天堂哪還需要搜,天堂不就是你。”
陳子輕怔住了。
遲簾不笑了:“我昨晚夢到我們領證現場,我爸媽跟奶奶姑姑,發小朋友都在。”
陳子輕拍拍他起伏有些亂的後背,美夢啊。
遲簾罵罵咧咧幾句,不知道是在罵誰,他罵完了,輕聲說:“我不想醒,醒了不快樂。”
陳子輕都要讓他箍出一身汗了也沒掙脫:“抱著你還不快樂?”
遲簾理所當然地說:“除非你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抱著我,一輩子不撒手。”
陳子輕在心裡歎氣。
遲簾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來了信息,謝浮發的。
大致內容是讓他不要多想,他沒把氣撒在發小頭上。發小替他背鍋莫名其妙談了一段同性戀情,已經夠憋屈了。
遲簾進到陳子輕的衣服裡,趴在他身前,小孩一樣慢慢陷入沉睡。
又去找美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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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趟旅行回來,陳子輕有了假男朋友,他還要適應偶爾在家看見遲簾爸媽。
有謝浮打掩護,陳子輕跟遲簾沒有被家長盯上,但遲簾還是在手機上安裝軟件,在家裡每個角落都檢查了一遍,確保沒在他們不知道的情況下被安裝了監控。
沒安裝,家裡是安全的,只要避開家長,他們還能像從前一樣親密。
然而酒店的變故和謝浮男朋友這一身份牽出的影響是無形的,遲簾每天都在失控的邊緣遊走,陳子輕時刻繃著。
期中陳子輕沒考好,他給原主奶奶打電話,說自己成績墊底。
顧奶奶在吃進口的藥,身體好了些,她把孫子報的各科成績寫在本子上,話裡沒半點失望:“你在京市一中墊底不是很正常嗎?”
陳子輕啞口無言,是哦。
顧奶奶隱藏不住的驚喜道:“知之,你的分數比上學期多了兩百多,祖上顯靈了。”
陳子輕一臉詫異,遲簾的分數是他的兩倍多,可見他考得多不怎地,怎麽他的分數還比原主上學期……
“你把地址發給我,我過兩天給你寄點山核桃,今天就寄。”顧奶奶激動地說,“我寄過去了,你敲給遲家小孩吃,奶奶知道你能進步是他給你輔導了的。”
那山核桃足足一大蛇皮袋,陳子輕簽收的時候發現袋子破了個洞。
快遞員表示跟他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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