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母說:“那有什麽用,高中的感情比紙片還薄弱,畢個業基本就破了,就算不破撐到大學,然後呢,遲家顧慮聲譽和子嗣不能接受兒子是同性戀,鬧那麽厲害,不都差點……”
話聲戛然而止。
夫妻二人偎依著走,他們也一樣,只是走在遲家前頭,早早淌過了那條血路。
比起遲家,他們要慘烈悲壯很多倍。
他們有了個瘋了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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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浮沒請假,當他帶傷坐在教室裡的時候,同學們都很震驚,保送了還每天都來上學就算了,頭破了竟然也沒阻止他的腳步。
要不是知道他對情情愛愛沒興趣,大家真要懷疑他是為愛才來學校報道。
謝浮和轉著筆看窗外,今年的蟬怎麽還沒鳴叫,他口袋裡的手機響了,是單獨分類的小狗嗚咽聲。
設置後的第一次響。
筆從指間掉落,謝浮把手伸進來口袋,捏著震動的手機按掉,他沒接那通電話,放在桌上的那隻手被他咬住手背,一塊肉進他齒間磨碾,每次的疼痛都在緩解他亢奮的神經。
第二節 課下課,打電話的人出現在教室門口。
謝浮低頭看書。
“你好,能不能幫我叫一下謝同學?”陳子輕叫住一個打水回來的女生。
“可以啊。”女生爽快答應。
陳子輕看她去謝浮的桌前,手往他這兒指,他在謝浮看過來時擺擺手,露出個燦爛的笑臉。
謝浮的眼尾輕輕一抽:“今天的太陽是從哪邊升的。”
前桌打個遊戲搖頭晃腦臉部肌肉亂顫,遊戲人物一死,他也死了,他在椅子上震了震,演屍體詐屍:“西邊。”
“怪不得。”謝浮合上書起身離開座位,怪不得討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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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和謝浮去了樓道,他說:“我給你打電話,你沒有接。”
“是嗎。”謝浮看手機,“還真有一通,我靜音了。”
“這樣啊。”陳子輕啪啪拍牆壁,醞釀著說,“中午你能陪我去個地方嗎?”
謝浮為難道:“中午學生會要開會。”
陳子輕的臉上浮出明顯的失望:“好吧,那我找別的人陪我去吧。”
頭頂響起一聲笑,他抬頭,卻見謝浮面無表情,好像剛才的笑聲是他聽錯了。
謝浮剝了塊水果糖吃,這種劣質伎倆在遲簾身上有效,就以為他也吃?連討好他都這麽敷衍,他扶著頭上受傷的部位,眉心皺得發緊很不舒服,自我憎惡了片刻,開口道:“放學在校門口等我。”
陳子輕眨眼:“你不是要開會嗎?”
謝浮無聲地看著他。
陳子輕被看得渾身毛毛的:“謝浮。”
謝浮眯了眯眼,一會謝浮,一會謝同學,一會哥哥,稱呼什麽時候能統一?
茶他幾個月,叫哥哥的次數只有十七次,他還不如學校裡的某個同學和街上的某個路人,以及最初的網友。
謝浮咬碎了糖果:“走。”
陳子輕不知怎麽感到害怕,他掉頭就跑。
謝浮立在樓梯上向下俯視,瞳孔裡是慌張往樓下跑頭也不回一下的身影,他笑得蹲下來,撐頭大笑。
走廊的同學聞聲過來,問他是有什麽高興的事,他彈了彈校服上不存在的灰塵,站起來說:“ 也沒什麽高興的事。”
不過是又被他抓住,顧知之怕他的證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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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帶謝浮去了向娟妹妹的學校,謝浮似乎毫不意外,他們登記進去沒找到那女生,在學校附近吃飯的時候撞見了她。
和向娟長得相似,蹲在一家理發店門口刷手機吃辣條,頭髮上別著兩個長夾子。
陳子輕在來的路上想好了對策。這也是他把能說會道,皮相絕的謝會長帶上的原因。
“謝同學,我想你對向娟妹妹用美男計,幫我打聽她姐姐原來房間的樣子,還有她姐姐的喜好,過生日愛吃什麽蛋糕。”陳子輕後半句是試探著說的,沒被系統屏蔽。
“美男計無法使用。”謝浮示意陳子輕看理發店,“她妹妹心有所屬。”
陳子輕看過去,向娟妹妹在給一個理發師喂辣條,接了個辣條味的香辣吻,不顧別人死活的親親我我。
“我覺得可以用。”陳子輕對上謝浮不認同的眼神,“會長,別謙虛了。”
謝浮逗趣地說:“那我就不謙虛了。”他人沒動,腳都沒抬起來,“我去了,是能撬開那女生的嘴讓她談姐姐,但我為什麽要幫你?”
陳子輕啞然。
謝浮雙手抄在校服褲子的口袋裡,微彎腰說:“你讓我去,我就去?”
他們是一中生,來這兒挺扎眼,謝浮長得更扎眼,他還不像遲簾戴口罩,就那麽露著臉。陳子輕盡量無視各年齡層的打量視線:“你跟我過來,不就是為了向娟的事嗎?”
謝浮將他的問句變成肯定句:“我是為了向娟的事。”
陳子輕察覺謝浮周身氣息停滯住了,他沒退,站在原地抬起臉說:“對啊,她纏上的是你學生會的人,你作為會長,肯定是要管的。”
謝浮的言語中透著強烈的費解:“是什麽給你的錯覺,讓你認為我的責任心很強?”
陳子輕:“……”
他噎了會,說:“你要是不問,那我,”
“找別人。”謝浮的腰背彎得更低了點,氣息打進他呼吸裡,“顧同學,你還真是懶。”懶到敷衍的招數都不換一個新的。難道他在這人眼裡比遲簾還傻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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