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輕的脖頸上滲了層細汗:“我假扮……可以嗎?”
柏為鶴似乎沒有聽清:“嗯?”
陳子輕硬著頭皮把省略的那部分補全:“我假扮你的太太。”
柏為鶴漫不經心:“晚宴上會有我的友人,他們知道我從不帶舞伴,除非已婚。”
陳子輕說:“那你跟他們講一下子。”
“你希望我如何講?誰來打招呼,我都要解釋你並非我的太太,你只是冒充,而我準你冒充?”
柏為鶴嗓音裡的疲態更重了些:“那會很累很麻煩,能理解我?”
陳子輕慚愧地說:“能理解,確實麻煩。”
但他依然想再爭取一下,他轉動著腦子,猶猶豫豫地說:“柏先生,我想到了一個方法。”
柏為鶴生出一兩分興趣的樣子:“你說。”
陳子輕受到了鼓舞,字音清晰地說了出來:“他們把我當你太太的時候,我默認,這樣行不行啊?”
柏為鶴沉思片刻:“目前來看,沒有比這更好的方法了。”
“我們就這麽說定了啊!”陳子輕開心地確認,“你把你的位置發給我,我現在就打車過去。”
柏為鶴卻問他要酒店的名稱。
陳子輕去桌上的標配物品裡找了找,發現是一大串英文,底下沒有中文注釋,不知道該怎麽讀,他用翻譯軟件拍照,照著中文很蹩腳地念了出來。
柏為鶴道:“你十分鍾後去B2停車場,周秘書會去接你。”
陳子輕沒想到柏為鶴竟然能聽懂他的最低級中式英語,大老板的語言天賦就是不同凡響。
“來接我啊,那好的,我等會兒就去停車場。”
柏為鶴:“B2,能記住?”
陳子輕奇怪柏為鶴為什麽要重複一遍:“能啊,我又不是沒長腦子。”
電話那頭陷入微妙的寂靜。
陳子輕沒在意柏為鶴的突然沉默,他在想,周秘書人在哪,只要十分鍾就能到他的酒店嗎,那麽快。
時間不知不覺走過了三五分鍾,陳子輕把漁夫帽戴頭上,抽繩往下巴上一收:“柏先生,我要出發了。”
聽筒裡有細微的電流聲,夾雜著平穩的氣息聲,別的就沒了。
陳子輕打開房門東張西望,他飛快地從夏橋正的房間跑走,一路小跑去電梯那裡:“到時會有媒體在場嗎?”
沒等柏為鶴答覆,陳子輕就認真解釋:“我不是怕照片視頻傳出去影響到自己的生活,我主要是怕你有損失,聲譽上的。”
“你生意上的朋友要是發現我根本不是你的太太,他們會覺得你欺騙他們,你言而無信,沒有原則性,就不跟你合作了。”
男人聲音輕輕地講著自己的顧慮,真情實意地思考過,也是發自內心的關懷。
客觀上屬於淺顯低等的考量,主觀上算是包了層可愛皮的愚蠢。
眾所周知的愚蠢。
都知道,都看低,都接受,都想親自打上標記,佔為己有。
柏為鶴淡笑:“多慮了,我不是被選擇的那一方。”
陳子輕怔怔地站在一塵不染的電梯門前,聽到了略微慵懶的一句:“來賓都注重隱私,不會有媒體。”
“那就好。”陳子輕松口氣,他進電梯看數字不停下落,出來時發覺還在通話中。
柏為鶴是不是忘了啊,這麽久了都不掛電話……
陳子輕不好主動掛斷,他就這麽拿著手機,按照停車場的中英文標志東拐西拐。
偌大的停車場只有陳子輕一個人的腳步聲,在冷氣十足的空間有股子陰森感,他知道這是靈異120區,有鬼,再結合現在的場景,多少都有點發毛,忍不住加快腳步,時不時地回頭看一眼背後。
夏子會不會在他後面跟著他啊。
鬼片裡就有這樣的。
陳子輕胡思亂想著找到目的地,他歡快地喘息著:“柏先生,我已經到B2停車場了。”
柏為鶴道:“不錯。”
隨後就掛了。
不錯什麽不錯,又不是西天取經,只是坐個電梯下來而已。
陳子輕的思緒回到現在這個時間點上,他摘下大墨鏡掛在領口,一會就要假冒柏為鶴的太太了。
放在去年,他第一次見柏為鶴,控制不住去拉衣袖被拂開的時候,怎麽都不會想到後來會出現這個發展。
陳子輕心情複雜:“周秘書,我需要換衣服吧?”
周秘書瞧他那雙眼,一眼兩眼地瞧著:“我現在就是在帶你去做造型的路上。”
陳子輕比了個“OK”的手勢,他明白,不能給柏為鶴丟人。
車開進加油站,周秘書降下車窗,一股熱風混著汽油味瞬間撲進車裡,撲向後座,陳子輕周圍的涼意被一卷而空。
今天氣溫太高了。
周秘書告訴加油員要加什麽油,以及油量,他將車窗升回去,扭頭去看後座男人白裡透粉的臉,想到傅總那無能窩囊的寡夫狗德行,不禁興味地咂咂嘴。
陳子輕古怪道:“周秘書,你看我幹什麽?”
“不過是對美好事物的一種欣賞。”周秘書隨口說完,突然就同情起了為躲避追擊,不知藏匿在哪的費萊爾,好在他的老板不至於那麽沒自信,連一個下屬都要計較。
“傅……”
周秘書惱火地扯扯領帶,對著無語的男人賠笑:“可能要等你變成別人的太太,我才能真正地改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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