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讓傭人以最快的速度給陳子輕整理好衣物用品,送他去醫院。
家主受傷了,主母一定要在病床前伺候,誰都不能代替。
去的路上,陳子輕一直在猜測蘭翕這次的出事有沒有牽扯到任務,他確定不了,想著去見了傅延生問問。
如果傅延生是醒著的話。
到了醫院,陳子輕下車被保鏢們護著往裡走,他們一行人碰上了醫鬧,還是大范圍的醫鬧,人推人,人打人,混亂中有一塊布捂住陳子輕的口鼻,他失去了意識。
陳子輕是在麵包車裡恢復清醒的,他還沒睜眼就知道是誰擄走了他。
“夏橋正。”
後座的陳子輕坐起來,自從他回到傅延生身邊以後,他基本每天都在別墅,期間結了個婚,因為豬棚的視頻導致社會性死亡,被千人踩萬人騎,受盡折磨的情況通通都沒出現,夏橋正不滿意了,也不想再等了。
駕駛座上的夏橋正開著車,他透過後視鏡看下巴圓了點的男人,清冽的嗓音裡含著冷意:“傅太太,你除了沒得到傅延生的忠誠,其他都有。”
潛台詞是,你過得好,我就不好了。
陳子輕一副了然的模樣:“你是來殺我的吧。”
夏橋正沒開口。
陳子輕梳理梳理頭髮:“夏橋正,你是不是傅延生的人?”
夏橋正依舊沉默。
陳子輕換了個問題:“那你能不能在動手之前,讓我去一個地方。”
他挪了挪屁股往前坐,上半身趴在駕駛座的後背上面,兩隻纖長的手抓著椅背邊沿的皮革:“我想去夏家村。”
“可以嗎,夏橋正,你能讓我在死前如願嗎?”陳子輕的聲音有點顫,可憐兮兮地祈求著,“這是我一個要死了的人的請求。”
夏橋正的頭髮剃得更短,露出青色頭皮,配著他棱角分明消瘦些許的面龐,下巴上的胡渣,透著一股子末路狂徒的味道。
“我說殺你了嗎?”他似是短促地笑了一聲。
“你上次都要把我掐死了。”陳子輕摸鼻子,摸到了冰冷的電子圈,他不確定剛才夏橋正從後視鏡投過來的視線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拉起堆卷的白色毛衣領子,把電子圈遮了遮。
車裡陷入難以形容的寂靜中。
陳子輕扭頭看車窗外,路邊積雪一捧捧,陰天,他已經遠離了垡城的市中心,到郊區了,視野空曠了不少。
車行駛了一段路,突然毫無預兆地停了下來。
正當陳子輕以為夏橋正要在這裡結果了他的時候,駕駛座響起清冷的話聲:“到前面來。”
陳子輕有求於他,乖乖照做。
夏橋正沒有其他指令要求,他沉默地開車,一根接一根地抽煙。
整個車裡煙味刺鼻,讓人呼吸困難,車窗全部緊閉,沒有要開的跡象。
陳子輕有種山雨欲來的心慌,他為了給自己找點事分散注意力,垂頭檢查起了身上的安全帶。
“好。”
耳朵捕捉到這個字,陳子輕一下沒反應過來:“什麽?”
夏橋正說:“我帶你去夏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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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上,陳子輕站在夏家村的村口,腳上的靴子深陷在雪地裡,他往後看。
夏橋正叼著煙,布滿血絲的眼示意他進村。
陳子輕把頭轉回去,他吃力地在雪地裡行走,大衣的下擺在雪上拖出了柔柔的痕跡,有煙灰落在上面。
仿佛燙的不是那拖痕,而是拖痕的主人。
這麽大的雪,開發的團隊竟然沒撤走,他們搭了個藍色的大棚子,正在施工。
陳子輕沒去看施工地,他在村裡走動,從村子這頭走到那頭,找了個開著門溜達的村民打聽村裡年紀最大的老人住在哪。
村民看他看呆了。
一股苦澀的煙味逼近,村民瞟了眼陌生青年,察覺到了淌血海的人身上才有的危險,他連忙收回視線,帶著陳子輕去老人家裡。
老人百歲高齡,嘴裡只剩一顆黃牙了,說的話誰也聽不清,一口豁巴嘴癟癟地動著。
陳子輕不問別的,就問村裡有沒有夏子這個人,他怕自己說不清楚,還去門外抓了一把雪回來,在雪裡一筆一劃地寫了出來。
“沒有。”帶路的村民一隻腳踩在門檻上面,邊看美人邊激動地抖動,“我們村沒有叫夏子的。”
陳子輕不死心:“你才多大。”
“我要找的夏子,”他不確定地說,“可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人。”
“一百多年前?”村民哈哈,“那不是早就爛成灰了!”
陳子輕撇嘴:“我也沒說要見人啊,我隻想知道她是不是你們村的,她生前是個什麽樣的人,她家的後代都有誰。”
村民吞口水,燥紅著臉撓撓頭:“美……這位先生,我們村的人幾乎都在其他城市買房了,聽說有老板開發挖礦,這才回了一批人,但我不是,我是守村人。”
“我沒聽過夏子,那別人就不可能聽過。”村民搓著手對他咧嘴。
陳子輕還是不肯接受現實,他正想試著問坐在火盆前取暖的老人,外面突然傳來了騷動。
“夏橋正,發生什麽事了?”陳子輕喊了一嗓子。
沒有回應。
陳子輕起身出去,村民屁顛屁顛地跟在他後面,半蹲著給他拍大衣上的雪黏著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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