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許風釀的臉色更冷了。
眼鏡男嗤笑一聲,“誰管你們有沒有關系,方臻,你該謝謝你現在沒有那麽懦弱了,否則那天我就不止是把你關進去了,你知道我最想做的是什麽嗎?我最想做的就是扒了你的衣服,和你做.愛,和你連接在一起,在泥潭裡一起爛掉,可是你怎麽能在我什麽都沒實施時,就先拋下了我呢?”
方臻頭一次被人這麽光明正大的性.騷.擾,一時間都呆住了。
眼鏡男乾脆閉上了眼,一副“有種你打死我吧”的表情,沒有任何道歉的意思。
許風釀卻緩緩站了起來。
——其實剛剛也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他不可能把人真的打出好歹,麻煩只會更多。
他動手,只是防止方臻衝動下犯錯。
現在是生出來了真實的怒意。
許風釀的視線在眼鏡男身上上下掃視,打量他身上哪一塊地方是乾淨的。
片刻後,眼鏡男以為許風釀終於收手放過他,本想從地上爬起來抓緊逃,然而許風釀伸出手,再次拽住了他的後背。
許風釀拽著他校服上僅存的一塊乾淨地方,慢條斯理、不容抗拒地將眼鏡男拖出去好幾步,隨後,猛地用力——將他精準地投放進男廁的小便池中。
眼鏡男踉蹌幾下,手下意識找著力點,臉直接栽了進去。
方臻嘴巴張成了O形。
“許、許風釀……”
許風釀面無表情地站了片刻。
眼鏡男在小便池中一動不動,過了一會兒,身體顫抖,細碎的哽咽時不時溢出。
他哭了。
許風釀轉身出了廁所,不多時,門外傳來水龍頭擰開的聲音,嘩啦啦的水聲掩蓋住了眼鏡男的嚎哭。
方臻蹲在他旁邊,“哎”了一聲。
對方連臉都不敢抬起,滿身腥騷味,抽噎道:“方臻……”
聽這聲音,還挺委屈。
方臻心想,不過也就是個十八歲的男生,天天搞這些非主流,這下好了,踹尿坑裡就老實了吧?
方臻放緩了聲音:“你叫我名字,但不敢看我嗎?”
眼鏡男渾身一顫,雙拳攥緊,通紅的臉總算朝著他的方向。
方臻微微一笑。
下一秒,他抬起拳頭,又在眼鏡男臉上狠狠補了一拳。
*
幾分鍾後,方臻和許風釀肩並肩洗手,快把手上的皮都搓掉了。
方臻念念有詞,許風釀仔細聽,才聽出來他說的是:“髒了髒了,這次是真髒了,徹底髒了,救命啊啊啊……”
許風釀嘴唇勾起,笑容剛形成,想起方臻在廁所裡說的話,又慢慢淡去。
“方臻。”他忽然叫了他一聲。
專注洗手的方臻聞言扭過頭,懵懵懂懂地看了他一眼,“什麽?”
許風釀的視線停滯在方臻的眉眼。
能看出來,方臻今天很高興,神采飛揚。
他的精力永遠都旺盛,像一隻不知疲倦的小狗,愛恨嗔癡都寫臉上,在許風釀過往三十年的人生中,沒有見過比方臻更好懂的人。
許風釀慢慢品味到,以往他只見過方臻的厭惡,而方臻的熱情從不對著他。
但方臻的熱情他也是見過的,在方臻的家人身上。
許風釀的情緒隱沒在眼底,“沒什麽。”
他把水龍頭關掉了。
方臻還在搓皮,嘟囔道:“莫名其妙。”
*
那天眼鏡男挨過打後,沒有向外聲張,起碼方臻沒聽見任何風聲,班主任也沒找過他。
又過幾天,方臻估摸著眼鏡男身上的傷都快好了,也沒去告狀,一顆心更加安定,便徹底把這件事和這個人都拋之腦後。
更令他覺得舒心的是,自器材室後,他好久好久都沒再做過和許風釀相關的夢。
這非常好。
難得放假,方臻直接在家一睡不起,方天意在他耳邊喊了多少遍都叫不醒。
在方天意試圖喊第五遍時,方臻終於抬起他的手,一把摁住了方天意的頭。
“大周末的,你有病是不是?”
方天意像隻搖尾巴的小狗,“不是啊哥,你忘了嗎?爸每年這個時候都要帶我們去醫院體檢,我讓你在兼職的店裡請假就是因為我們要去醫院啊。”
方臻睡得迷糊,“誰?”
“爸啊!”
方臻懷疑自己是不是睡蒙了。
什麽每年體檢?酒鬼還惜命呢?
而且他們家不是窮的叮當響嗎?
幾分鍾後,穿戴整齊的兄弟倆在樓下集合。
方臻穿來這麽久,和他這個便宜爹見面的次數一個指頭都能數清。
而且這個便宜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壓根沒外出過!
他無所謂這爹對他們兄弟有沒有感情,在他看來,只是酗酒,不家暴也不賭博,同住一個屋簷下也能忍受。
令他意外的是,對方今天穿著還算體面,盡管湊近還能聞到酒味,但起碼不再是爛醉如泥的狀態。
下樓時,太久沒有接觸陽光,方父的眼睛眯了眯,蒼白如紙的面容多了幾分波動。
他走到兄弟兩個面前,低聲道:“走吧。”
他們三個是坐公交車去醫院。
方臻和他不熟,全程都很沉默,倒是方天意,時不時會和他們兩個搭話。
有方天意的鏈接,他們看上去好歹像一家三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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