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許家的保姆車上。
許風釀安安靜靜坐在後座,他身上依舊橫躺著方臻。
方臻的鞋被脫掉了,露出一雙沒怎麽見過太陽的腳,小腿肚搭在扶手上,腳微微下垂,與純黑色的座椅一對比,雪白的晃眼。
更加晃眼的,是他腳踝上的痕跡。
有的是被捏出來的,紅紅的一道,也有星星點點的紅痕,左腳上更是有一枚青紫色的咬痕,幾乎見血,有三分一隱沒在校服褲腳,再往裡就看不見了。
許風釀垂眸,心想,不能怪他控制不住。
實在是方臻臉蛋看著像天使,實際性子潑辣。
他現在背部還隱隱作痛,都是方臻的傑作。
司機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
本來大半夜被叫出來挺困,現在完全精神了。
“今晚不回望灣別墅,”許風釀淡淡道,“我跟我媽說,我今晚住同學家,你開車去我在學校附近的那套房子。”
司機清咳:“好。”
許風釀驀地抬眸,通過後倒鏡看他。
司機握方向盤的手緊了緊。
“家裡有那麽多司機,我偏偏叫你過來,知道為什麽嗎?”許風釀問,無形的威壓彌漫在車內。
司機結巴道:“為、為什麽?”
許風釀道:“因為你嘴最嚴實。”
司機心臟一緊。
明明許風釀沒說什麽,但這種令人打怵的感覺,比他在家裡面對許風釀的父親還嚴重。
司機連忙道:“我懂,少爺。”
“嗯,”許風釀身體後仰,神色冰冷,“別看不該看的。”
司機沒再往後座瞥半眼,全程正襟危坐。
打發好該打發的人,方臻雙眼緊閉,哼唧了一聲:“吵死了。”
許風釀的眼神立刻變了,低聲詢問:“你醒了?”
方臻沒有回答他,而是又陷入沉睡。
*
方臻一晚上都沒睡安穩。
他一會兒夢見自己被關進了黑籠子裡,一會兒又夢見自己變成了大饅頭,是個人就想抱著他啃一口,還夢見自己孤身在海浪的衝浪板上,被起起伏伏的浪潮顛簸的想吐。
睜開眼時,和一個陌生人四目相對。
方臻沉默了三秒,“你誰?”
他發現他躺著的床也很陌生,身處的房子也很陌生——天殺的,他都不知道多久沒進過這麽明亮舒適的房子了。
稍微一動,手上微微的疼,不,全身都在痛。
只不過他手上的疼是因為有針頭,身上的疼……
陌生人剛想開口說話。
臥室的門被人打開,許風釀手中端著熱騰騰的早餐,和方臻四目相對。
一瞬間,所有記憶湧上來。
浪潮和大饅頭變成了黑暗中的炙熱和喘.息,被啃的大饅頭變成了他,被顛簸的浪潮變成了他,唯有黑籠子是真的籠子。
陌生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出去了。
許風釀把早餐放在了床頭櫃上。
“你一直不醒,我怕藥有問題,就叫了醫生,剛剛是我讓醫生幫忙盯著你掛水,”許風釀耐心解釋,“阿姨做了粥,還有一些清淡的菜,你嘗嘗?”
要不是能看見許風釀的臉。
聲音又確實是他的聲音。
方臻差點以為,面前的許風釀又被人穿了。
許風釀看他不開口,換了個話題,“學校裡我幫你請了假,你今天可以安心在這裡休息,房子是我現在的這個父母買的,平時沒人住。”
方臻還是盯著他看。
許風釀無奈了,“你要看我看到什麽時候?”
方臻眨了眨眼。
他想說話,可是嗓子也在疼。
在許風釀的注視中。
方臻閉了閉眼,嘴唇顫抖。
“你能不能,”方臻頓了頓,“正常一點說話?”
第25章
方臻的話音落下, 許風釀沉默了許久。
他自己都沒注意……他對方臻說話的語氣,有些過於柔和了。
放在他們之間,違和感過於強烈。
許風釀清了清嗓子, “你身上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方臻的聲音嘶啞的不像話,“你還有臉提?”
他身上的傷大部分都是許風釀弄出來的, 原本昨天他摔了一下, 後背挺疼, 經過昨天一遭,他後背倒是不疼了, 改其他各種地方疼了。
似乎不管許風釀怎麽說, 他都能挑出幾根刺來。
許風釀坐直了身子, 神情也漸漸變了, 忍了又忍,“先把飯吃了。”
他的語氣中帶了幾分命令,飯直接端到了方臻面前。
方臻見好就收。
他知道, 再惹下去,許風釀肯定不會輕飄飄揭過了。
方臻喝著粥, 氣氛陷入沉默, 房間裡只有他小口小口吸溜粥的聲音, 兩人心思各異, 表情也不太一樣,方臻的眼神亂飄, 而許風釀的視線時不時停在他的唇上, 看著他小口小口吞咽。
看著看著, 許風釀的思緒也被拉遠, 緊急避開了視線。
以前他對方臻,總有一種逗弄的心理, 看他也不會以一種曖昧的心思打量。
昨天……之後,他看著方臻的每個地方,都有一種微妙的感覺,他沒有親眼見過,但是他觸摸過。
指腹也有種灼熱的錯覺。
方臻則是,人看著還好好的,實際上已經走了有一會兒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