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臻這次是真的對許風釀改觀了。
像是重新認識了這人一樣。
以前的許風釀,在他的印象中,一向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甭管別人面臨什麽樣的難事,他都能面不改色地當做沒看見。
難不成真是他成見太深?
有了許風釀在身邊,方臻的出行就舒服太多,去他弟弟學校的這段路也不用坐公交,直接蹭許風釀打的出租車。
方臻在車上還好奇:“你自己沒買車嗎?我記得我們上輩子,你高三的時候就自己開車上下學了。”
騷包的很。
當時全校都狠狠轟動了一把,他們高三生也有成年夠資格考駕照的,但大部分人有這個財力也沒那個精力。
而許風釀一邊照常上學,一邊不知道什麽時候把駕照給考出來了。
許風釀道:“老了,精力沒那麽旺盛了。”
方臻嗤笑。
前方的司機聽見兩人的談話,沒忍住也回頭嘮了兩句,“小同學,你們聊天聊的挺新奇啊,又是什麽我不知道的新潮文化嗎?又是上輩子又是駕照又是老的。”
許風釀和方臻都笑笑沒解釋。
這種心照不宣的感覺,只有他們兩個人能懂了。
*
果不其然,方天意大事沒有,屁事倒是一籮筐。
他手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攢了十幾塊錢,非說要請許風釀吃飯,方臻只是順帶的中間人。
方臻簡直不可思議,“你說的請吃飯,是指你們學校小賣鋪五毛錢一包的辣條們,加上六毛錢一個的饅頭,還有食堂裡免費的湯?”
方天意道:“怎麽了?這不是很好吃嗎?”
“你知不知道,”方臻坐他身邊,扯他的耳朵,“人家在學校裡的夥食,遠能吃比你這更好更有營養的飯,你這算什麽請客?”
根據他對許風釀的了解,許風釀也不會吃。
果不其然,許風釀修長的手指觸碰辣條的包裝袋,像是需要克服一些心理障礙,才能把這油乎乎的包裝袋拿在手裡。
“方臻,你弟弟……”許風釀點了點辣條包裝,“平時就吃這些東西?”
“不是不是,當然沒有,”方天意連忙解釋,“許哥哥,辣條可好吃了,我們平時都需要攢錢買,你是不是沒吃過,要不嘗嘗?”
“嘗你個大頭鬼,”方臻低聲在他耳邊道,“沒有人這麽請客的,你多冒昧啊。”
方天意眨了眨眼。
他看上去像是真的很傷心,原本亮晶晶的雙眼都黯淡了不少,小心翼翼地在方臻和許風釀身上打量。
說實在的。
許風釀沒有任何哄孩子的經驗。
上一次是道歉,他們家裡的孩子有錯在先,在他掌管公司的頭幾年,應付的最多的就是各路人的惡意,還有項目落空時怎麽樣公關和道歉。
至於這種別人所向他表達出來的善意,他發現,他竟然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許風釀的手已經放在了辣條包裝袋的豁口上。
“哎——”方臻立刻摁住了他的手,“你還真打算吃啊?這玩意兒高鹽高油不說,裡面都不知道放了多少的添加劑,吃完水鈉瀦留,第二天絕對水腫,妥妥的垃圾食品。”
許風釀都快忘了,方臻在健身方面也是個行家。
方天意則一臉茫然,“哥哥,你在說什麽?”
“我在說,”方臻道,“咱們家從此以後有禁品了,以後最好別讓我看見你吃這個,看見一次沒收一次,還有,請客是家裡大人的事情,輪不到你個小孩操心,哥帶你們出去吃。”
話裡還沒忘了佔一佔許風釀的便宜。
許風釀似乎沒反應過來他那句話裡的“哥”。
方天意哭喪著臉,眼睜睜看著方臻把他辛辛苦苦攢錢買的辣條們都塞進了書包裡,小聲抗議:“哥你給我留兩包唄……”
方臻不為所動。
只是在出門時,方臻揉了揉方天意的腦瓜,感慨道:“想不到你還挺會來事兒,以後咱們家的人脈大計有望,不錯不錯。”
一頓打和一顆棗下來,方天意完全不見剛才的沮喪,依賴在方臻身邊,“那哥,我們吃什麽?”
“再說吧。”
許風釀跟在兩人身邊,視線落在方天意膩膩歪歪的動作上。
他的視線滑開,又觀察方臻的神情。
眸色中有一些細碎的光。
*
三個人吃飯還算融洽,從店裡出來,每個人都吃的挺飽。
方臻目送方天意回校,飯店距離小學學校不遠,過個馬路就到,等方天意在校門口衝他們揮手,方臻才對著許風釀道:“走吧?”
馬路牙子曬得滾燙,許風釀拿出手機打車,遲遲沒師傅接單。
他們最終決定走回去。
在許風釀剛收起手機、方臻四處打量有沒有近道可以抄的間隙,兩人的注意力都不是很集中,一個人影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和方臻直直撞上。
方臻沒什麽事,身體晃了晃,許風釀眼疾手快,幾乎立刻扶住了他,隨後檢查他身體情況——對方卻直接倒在了地上。
方臻一愣:碰瓷?
這碰瓷的技術也太爛了!
而且生怕別人不知道她碰瓷似的,頭上戴了一頂大大的遮陽帽,把她的五官全遮住了,不僅如此,臉上也戴了很嚴實的口罩,根本看不清她上半身長什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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